许清桉道:“去。”
俊生停好马车,三人撑伞跑到屋檐下。推开?大门,只见荒庙四处破败,院中?杂草丛生,唯有东边的殿门完好。缝隙中?透出微弱光亮,在风雨飘摇的此?刻显得别样温暖。
俊生上前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片刻后,一名高鼻深眼的劲装青年?打开?门。他见来人衣冠楚楚,气质不凡,便客气地问:“诸位也是来避雨的吗?”
俊生道:“是,山路偏僻,周边没有其他避雨的地方。能否请你们腾块地方,让我家公子与姐姐休息一晚?”
青年?道:“稍等,我去问问我家夫人。”
他很快便折返,笑道:“我家夫人请诸位进去一同避雨。”
他侧开?身?,迎着几人进殿。许清桉与薛满跨过门槛,见角落生着火堆,殿中?央铺着席子,一名妇人与锦衣青年整衣危坐。
妇人年?约四十出头?,穿着件半旧的蜜合色绣花卉纹样立领纱裙,仪态端庄不俗。
锦衣青年?的五官称得上俊朗,两颊却消瘦,脸色苍白无力,藏青色长袍空落落地裹着身?躯,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
待看清二人的面容,妇人难掩惊艳。方才久明称来人气宇不凡,整个衡州都难得一见,她本以为是夸大其词,哪晓得是名副其实。
衡州的确没有这样惊艳的人,还一次性出现两个!
她自恃长辈身?份,等二人打过招呼后才笑?道:“相逢即缘分,几位无须客套,坐下休息吧。”
俊生找了处角落,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回马车取了东西,同样铺上席子和坐垫,道:“公子,阿满姐姐,你们坐。”
两拨人隔着一丈多的距离各自休息。妇人从?包袱中?拿出油纸包,递到锦衣青年?眼前,柔声道:“志杰,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肯定饿了,快用些?糕点吧。”
锦衣青年?语调平平,“不吃。”
妇人又递去水壶,“那你喝点水,夏日燥热,多喝水对身?体好。”
锦衣青年?惜字如金,“不喝。”
妇人不再多言,转而为他打起扇子。劲装青年?想要?代劳,被?她摇头?拒绝。
她笑?着回忆,“志杰小时?候特别怕热,夏日里的每晚都是我为他打扇,直到他睡着为止。”
锦衣青年?似有触动,抿了抿唇又恢复冷漠,但至少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薛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从?他们零星的对话?间可知,劲装青年?是护卫,妇人与锦衣青年?是母子。但不知为何?,母待儿殷勤讨好,儿的回应却十分疏淡。
对待母子关系,阿满的态度与失忆前同样偏执:母恩大于?天,甭管她做错了什么,都不是为人子女怠慢的理由。
她略带苛责的视线飘向锦衣青年?,后者有所?察觉,与之四目相对。
……这不就尴尬了吗。
薛满别开?脸,不小心又撞上许清桉的眼。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洞若观火,用眼神清楚地表达出指令:少管闲事。
好的吧。
薛满翻出一包松子糖,闷头?吃了两块,随后才递给?许清桉,“少爷,你要?吃糖吗?”
许清桉道:“不吃。”
薛满道:“那我自己吃。”
松子糖酥脆香甜,入口即化,薛满一吃便停不下来,眼角眉梢尽是甜意?。
许清桉轻拢长眉,朝俊生投去眼神。
俊生跟了他多年?,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适时?地道:“阿满姐姐,糖吃多了坏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