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女已经死了,这女子,怎么敢的?
谁给她的狗胆!
吴英抬脚转身就走。
“公公!”佩梅追了上去,扑通跪在他身前,抬起小脸,小脸上皆是惊惧骇怕,可嘴间这时尤自道:“梅娘掌管内宫杂务,这是梅娘职责所在,我无法明知内宫百弊丛生,已近极重难返,为着不惹怒陛下,就当视而不见!”
好一个极重难返,难为她还看得懂,吴英气极反笑,低头看着这当真愚蠢至极的小娘子,“就你刚才这两句话,陛下杀了你你也不冤。”
“梅娘想过,动了宫女的住处,必会影响内侍监,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梅娘保证,若是您愿意……”说到此处,佩梅咬紧了牙关,止住了不禁瑟瑟发颤的牙齿,方才止住内心的恐惧,不过等她再行说话,她声音到底还是弱了,“梅娘也能在一定的财钱内,修缮内宫公公们的住处。”
她这话,让吴英内心的火熄了。
她说到了实处。
内宫不是不修屋子,是没钱修。
没钱的时候,陛下甚至想把整个内宫都宰了,就留二三人足以。
可二三人的皇宫哪里是皇宫,百官会不服,天下会不服,无人会敬一个只有两三个人侍候的皇帝,哪怕这个皇帝再为他们死而后己心中只装着他们也不行。
当个昏君容易,只图自己享乐,休管死后他人洪水滔天便成,可当个好皇帝,哪怕只当个好一点的皇帝,其步履维艰,艰难竭蹶,难于登天。
这更是加重了皇帝的火气。
他火气之大,连吴英的胆也杀破了。
有句话,这小娘子也说得对,那是钦天监的老人们这几年时不时就要跟陛下说道几句的,那便是,时节不一样了,万象更新,不能杀人了。
陛下原本是不听的,他杀惯了手,他甚至杀破了吴英这个年少时陪伴他至今的老人的胆,杀得吴英想搭上禄衣侯的路子,做梦都想在临死之前出宫过上几年不那般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这样的皇帝,把所有人的胆皆杀破了的皇帝,怎可能轻易收得住他那颗杀戮的心?
是澜亭澜圣医突然回都,救了皇帝一命,缓解了他身子的疼痛与衰败,让未来可期,那个想要杀光整个天下的官吏陪他进土的皇帝,才有了这近几年慈蔼可亲的模样。
时也,势也,势在皇帝这边,皇帝身子好了,这几年的天气也是有了些许变化,虽说冬春还是寒冷多雨,可这两年夏秋两个耕耘收获的季节要比往年的这个时候的节气好太多了,南北雨水皆均,此时钦天监老人的话,皇帝就听得进去了,心中欢喜得紧,精神更是振作。
要是往年,哪怕得佩兴楠这种如今看来算是符合他心意的大才子,在陛下看来,这又是一个居心叵测妄自猜测君心的世家子,可杀,不可留。
可“势”走至此,当真是于佩家有利。
禄衣侯府那神奇的运势,也是笼罩在他家这门亲戚家了。
吴英回过身,再行坐下,“过来说话。”
“是。”佩梅起身之时,发现自己身软,她深呼了一口气,吐气之际,方才得力起身。
吴英冷眼看着她举止。
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