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前院封锁冲破, 后院早已火光冲天, 罗夫人与罗小娘子反锁在主屋, 我赶至时,二人已在火海……”
薛慎没再说下去,俞知光能猜到。
“那姚冰夏说,罗侍郎反对你执掌宫禁……”
“我从北地调来,父亲只是个战死的普通千户长,在皇都一没背景二没人脉,饶是军功傍身, 反对我任金吾卫掌宫城守卫的人岂止罗禹碹一个。真要报复,从年头等到年尾, 也没几个公报私仇的抄家机会,还不如像对刘东海那样,一人套一个麻袋,打顿黑棍更?快。”
俞知光愣了一瞬:“你打刘东海了?几时打的啊?”
“不重要。”薛慎没细说,不是他亲自?动手,是金荣、陈俊英、林啸虎这些戴老三的战友事后去套的麻袋。
元宝又来外间敲门:“司马家的茶换过第二泡了。”
“这就来。”俞知光同薛慎并肩出主院,沿游廊往前厅去,行至一段没有屋檐遮蔽的路,地上积雪未化,她?提着裙摆小心慢行,还是觉得疑问。
“那你怎不同姚冰夏解释清楚?”
“说了不信,没那好脾气。”
俞知光看看男人距离自?己肩头一拳之?隔,随时准备扶稳她?的手,“你脾气不坏的,要是耐心说,肯定说清。”
薛慎不接话,满皇都大概只有她?这般觉得。
将?军府的厅堂窗明几净。
姚冰夏面色复杂,望向姗姗来迟的两人。一个魁梧高大,一个玲珑纤巧,面貌上端得也是生人莫近与娇憨可亲的鲜明差距,真不知日子是怎么过到一块儿?去。
她?夫君司马轩同薛慎有点交情,率先笑开了寒暄:“感谢薛将?军昨日及时救下小女?,特来道谢。”
他说罢,轻咳了声,瞟向她?。
姚冰夏睨他,出门时说好了,今日决不讨嫌。
她?福身一礼,以自?罗家出事以来,少有的心平气和语气道:“薛将?军大恩,我铭感在心,不会忘记。从前是我小人之?心,不提也罢。”说罢,将?蓉儿?轻轻推前一步。
蓉儿?经过郎中检查,已无大碍。
她?瞧瞧这个面无表情据说救了她?的大将?军,有几分害怕,看到他旁边的俞知光,这个美人姐姐她?认得。昨日在寺庙里,她?同她?一样被郑老夫人的威仪镇压。
蓉儿?鼓起勇气,像模像样地行了晚辈礼,用稚嫩声线郑重道:“蓉儿?谢谢薛将?军救命之?恩。”
薛慎颔首,想起这个垂着脑袋行礼的小豆丁看不到,指头颇为小心地点了点她?双髻的其中一包,“行了。”
俞知光盯着那笨拙指头看。
正事说完,礼送毕,要再留姚冰夏同薛慎勉强寒暄,那就是一场灾难。她?想到腊梅花丛那刻意?没清扫的积雪,本?是赏景用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蓉儿?要和我一起堆雪人玩吗?府里有千金绦,套上不冻手。”后面一句是说给姚冰夏这个操心继母听的。
蓉儿?眼睛亮起来,她?在家里就想堆,可母亲怕她?冻着从来不允许。姚冰夏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罕见地答应了,“堆吧,娘同你一起堆,堆个黑风将?军。”
“姚夫人,黑风将?军是谁呀?”
“是蓉儿?养的小狗。”
“我也养过狗呢,名?字没这么威风,叫五福。”
“是五福果子的五福吗?”
女?郎们与孩子说笑着走远了。
厅堂里转眼只剩两个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