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便不再是杨乘泯,和陈牧成通电话的人换成了杨乘泯的同事。先是解释单位聚餐,然后也是咬着神志不清的醉感,麻烦陈牧成过来接一趟杨乘泯。
距离太远,陈牧成到时,场子已经散得差不多。杨乘泯蹲在店外没人注意的角落,双臂自然地垂在膝上。
应付掉一而再再而三追着问他是杨乘泯的谁的热心同事,陈牧成终于能把观察力放在杨乘泯身上。
酒精使人混沌,便始终察觉不到来人。杨乘泯不曾抬头或正身,陈牧成只好也蹲下,和他处在同一条水平线。
“哥。”他拧开水,递到他嘴边。
杨乘泯的眼睛有些雾一般的空灵,他盯住陈牧成不动,陷入一个认人的状态。
认出来后,他问他:“吃饭了吗?”
杨乘泯喝了酒和陈牧成见到的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大多数人喝了酒是咋咋呼呼的莽夫,杨乘泯喝了酒化作一只主动亲近人的猫。
陈牧成点头,他凑得更近。
“吃的什么?”
陈牧成答:“烤肉。”
“好吃吗?”
陈牧成再一点头,他还问,整个人又变成打开就收不住的话匣子。
“去哪玩了?玩的什么?好玩吗?”
于是纷纷从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去了哪里,玩了什么,没有进网吧和酒吧这种杨乘泯不喜欢的场合,包括最后什么时候送余千思走,陈牧成一一道来。
杨乘泯嘴角不易察觉地挂上点笑,手探过去挠他的下巴,讲:“这么乖。”
不知道他到底在夸什么。陈牧成静着不动,就这么任杨乘泯乐在其中。
半晌,他贴过去,脑袋放在杨乘泯肩头,透过扑面而来的酒味,嗅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洗衣液香。
不知道碰到哪里,他皱了下眉,面色透出来,像疼。
陈牧成上下去找,撩掉肩前的衣服,一个已经上过药的烫伤赫然。
他受到冲击,一时失语,眼睛急切地睁圆:“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弄到的在哪里弄到的”
喝了酒的杨乘泯还要比平时平易近人。他问他,他就回答,不全部把自己藏起来。
“杨苍弄的。”他说,“没事的。”
“是因为我吗”
还想问是给我出头吗,是代我受过吗。杨乘泯却不合时宜地沉默下来,平静的面色泛出酒后的空白。
那位总认为陈牧成居心不良时不时凑过来观望杨乘泯的同事也终于被人接走。陈牧成攥着杨乘泯的胳膊,一点一点拿掉他刮挠他脸的手。
只拿掉,却不撒开。
“哥。”他绕过去,五指顺着手腕从手背绕到手掌,然后十指贴合覆盖。
他问:“我能牵你一下吗。”
杨乘泯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看陈牧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似没听懂。
便更加妄自的,我行我素的。
手指溜进指缝,这么一握,分不清谁的手心温热,谁的手心又潮湿。
“哥。”他又问:“我能抱你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