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波一掌拍开:“别动手动脚。”
小半夜胡闹,家里乱糟糟的,书架彻底散了,书像是雪崩般堵在玄关;沙发移位,上面的衬布早已湿透,胡乱卷在角落。
她?扣着?衬衫纽扣,走出房门,拣起?散落的衣服和衬布丢进洗衣机,顺带在盥洗室里洗脸刷牙。
出来时,男人已经坐起?来,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光裸的臂膀在黎明里,如同大理石雕像般,肌理分明。
艾波只看了一眼,就又离开了卧室。平底锅搁上灶台,锅热后倒油,磕进两枚蛋,想?了想?,又加了两颗。
小小的平底锅一下子变得拥挤,四滩鸡蛋仿佛小池里的鸭子,挨挨挤挤地排成队。
她?冷漠的态度让迈克尔的心一点一点变凉,原本幸福柔软的位置一阵无法言说的闷疼。他站了起?来,低头看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手指一一抚过,像个流浪汉,落拓地回味着?。
荷包蛋盛入浅绿的餐盘,艾波往卧室探头看了一眼,见男人还站在窗前发呆,不免催促:“快来吃饭!吃完我?要去新泽西。”
男人倏地转过头来,那张磅礴的脸在天光里,仿佛贝尼尼雕刻的冥王,胡髯茂密,身材壮硕。而那双眼睛,和阴沉冷鸷的地狱毫无关系,迸发着?奥林匹斯的光与热。
他迈步走来,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光着?膀子,尴尬地顿住:“有衣服吗?”
艾波已经坐进椅子里,夹起?煎蛋,张嘴咬下前回答:“没有。”
“布德曼先生的呢?”他拣起?脏衣服往身上套,状似不经意地问。
瞟了他一眼,艾波咽下嘴里的蛋:“省省吧,我?不想?你把他衣服给撑破。而且他的公寓钥匙——”
隔着?清晨的起?居室,她?看到穿裤子的男人动作一顿,坏心地说:“确实在我?这里。”
“他真信任你。”他说。
语气里一闪而逝的妒意,藏得很好,但她?还是发现了,不由失笑:“他年纪大了,脑袋里只有音乐,总是丢三?落四,哪怕放在地垫底下也记不住位置,总是要来问我?。所以我?索性帮他保管咯。”
她?在对他解释,这个认知让迈克尔一下子舒展开来,像是待在云雾缭绕的俄式汗蒸房,浑身沐浴在温暖之中。
他心情?明媚,抽开椅子坐下,发觉盘子是细雨初春的颜色,与白?黄微焦的蛋相得益彰。她?总是那么爱生活,努力创造条件、将?日子过得美好。
他咬了口?煎蛋,虔诚又珍惜地咀嚼。他问:“等下你怎么去新泽西?”
艾波警惕地抬眸:“你忙自己的事吧。我?会?打车去。”
这意思是她?不希望他跟着?她?。
迈克尔颔首,三?下五除二?吃完蛋,走到玄关蹲下身把书一本一本地捡起?来、靠墙摞起?。刚叠了半人高的一条书,艾波也吃完了蛋,迈克尔立刻放下手里的书,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