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恕意识到,他现在是以市队队员的身份,而不是一个病人的身份站在场上的。
他或许没办法战胜沉积已久的痛苦,但他应当有足够能力让自己在赛场上发挥最好的状态。
这是身为运动员的职责所在,是身为市队一份子的必须。
更不用说,有那么多人都站在他的身后,他们能包容自己的张扬与任性。
他们让自己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
人很多时候,可以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坚强。
盛恕再一次站上了起射线,习惯性地敲击了几下弓把。
他深吸一口气,告知自己不要什么都不要想,只去射箭。
去重复他练习过那样多、被肌肉都记住了的动作。
——他总能完成这个。
盛恕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起箭台上。
箭尾扣上弓弦时发出清越的声响。
那是一个信号。
他举起六十八英寸的反曲弓,像之前在团体赛时那样稳健地拉开弓弦。
但这一次,盛恕不再那么慌张。
得过罕见病后再次选择射箭,他踏上的注定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心理阴影不会轻易散去,他得时刻和藏匿在暗处的苦痛相抗。可是在他明白这点前,处在前方的梦想和身后的伙伴们就已经同他站在一起了。
盛恕觉得自己头脑越发清晰,他感觉着、计算着,草原的风微微拂动他的黑发,但是却无法影响搭在弦上的箭。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然后羽箭离弦。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飞速飞行的羽箭已然上靶。
媒体人或是举起相机抓拍盛恕,或是凝神去倾听那个结果,期待着新晋黑马的表现。
但燕京市队的人不急不躁,只是静静地等。
他们看到黑发少年毫不犹豫地瞄准,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撒放,像之前那样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角。
于是他们知道,这必然是结果很好的一箭。
“十环!”
裁判再次报告出了环数。
“这是本场比赛中的第一发十环,”直播之中,解说员讲解道,“干净利落,非常完美,离靶心很近,这一箭的水平在本场比赛中,绝对能排进前五。它来自燕京市队的黑马选手——”
“盛恕!”
“盛恕选手是今年新进入燕京市队的队员,也是本场比赛最受期待的黑马,”解说继续说道,“在个人排名赛里,他以1353环的成绩夺得个人排名赛的第一名,击败了大热的夺金选手沈雁回和霍问。”
“个人赛的黑马能否在男子团体赛中继续大放异彩,我们持续关注。”
最后,他们给了盛恕一个半身的镜头。
黑发少年身姿笔挺,动作舒展。他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但举手投足中,都有种优雅。
他身上唯一的色彩来源于腰间系着的黑色箭袋。
——那里别着两枚精致小巧的彩色徽章。
盛恕的一箭射完,拿着弓下了场,与自己队里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