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嫩,烧的快,不如老鸡滋补,但却更为鲜香。
道士陆沉,剑修宁远,一个飞升,一个合道,坐地饮酒。
宁远吐出一根鸡毛,没拔乾净,随口问道:“道长怎麽不问问,为何我不直接御剑去往托月山?”
陆沉淡笑道:“送死还要着急?”
只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青衫客眼珠子一转,眼见对面道士喝下一碗鸡汤,又问道:“道长,你可知道这鸡的出处?”
陆沉一愣,心想你这小王八蛋,不会又使了什麽坏吧?
他也不顾忌,当着人面伸手掐算,反正开口问,这小子肯定也会胡诌一通。
还不如自己算。
我算不出你,还算不出一只鸡?
然後待陆沉算完,他就如泥塑菩萨一般,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宁远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手拍着大腿,“道长,家乡小镇的滋味,可还行?”
这鸡可是大有来头,最初是小镇泥瓶巷的宋集薪,他的婢女稚圭在骑龙巷购买,一窝八九只。
主仆二人离开骊珠洞天之时,没有将其带走,托草鞋少年陈平安照料,之後没有多久,陈平安在出门游历之前,又用一块斩龙台,托付给了阮秀。
再之後,少女负剑离家,顺手带上了这一窝鸡仔。
总不能给它饿死。
之前在倒悬山那边,阮秀都是散养在梅花园子里头。
大郦皇子,真龙稚圭,火神阮秀,这份因果,一个比一个大。
其实这不是宁远第一回吃,早在秀秀刚到倒悬山那日,後者就宰了一只。
陆沉愣了半晌,看着手里的碗,咂了咂嘴后,吭哧吭哧的仰头喝下。
道士问道:“真就不怕个因果之说?”
年轻人舀起最後一点鸡汤,喝下之後,开始收拾这些物件,该洗的洗,一一收入方寸物中。
“一路走来,我背的因果还少吗?”
宁远一脸笃定,“仅说我知道的,山巅修士里,只有老大剑仙和齐先生,不想我死。”
哪怕是文庙那位小夫子,都不一定希望宁远活着。
变数太大,放任不管,就很可能因为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道祖说要救自己,也只是看中了自己的特殊,他真要救,为何非要等宁远自行兵解之後?
反正年轻人是这麽想的。
陆沉已经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了。
宁远觉着好笑,直截了当道:“哪怕是你陆沉,一样希望我死,我说的对不对?”
陆沉顿时气结,一挥衣袖道:“贫道决计无此意!”
两人一番交谈,留下一地鸡毛。
年轻剑修懒得去跟他掰扯,收拾完之後,扭头看向曳落河以北。
或许那个读书人,那个背叛人族的文海周密,也不太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