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林不擅长倾诉情绪,暴露痛苦,在越亲近的人面前反而会越收敛。从小到大,他习惯把所有的心事都压在心底。所以当见到沈君怀和路清尘时,他看起来好了一些,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身上也没再酒气冲天。
但沈君怀还是敏锐地发觉他状态不对。
净界已经让沈筠暂时接手,一些文件签署和重要决策也都是沈筠出席。这原本没什么,但沈君怀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份股权移交文件和财产处置协议:全部股权移交给沈君怀,所有财产留给路清尘。
沈君怀拿着那两份文件看了很久,最后他将文件原样放好,关好抽屉,当什么也没看到。
沈君怀和路清尘住了下来,路清尘整天整天地陪着梁北林,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可还是一个没盯住,在某天早上发现梁北林不见了。
路清尘慌里慌张去喊沈君怀,两人去了梁北林房间,发现床褥是凉的,沈君怀调了监控,昨晚11点大家都睡下之后,梁北林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开车走了。
“怎么办啊?他会不会……”路清尘有些慌。
沈君怀面色很沉,没接话。
他给梁北林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便打给方敛和沈筠,叫人查监控。二十分钟后,监控视频发过来,当夜零点,域市出发的高速入口曾出现过梁北林的车,前往的是景州方向。
“他是去景州了?”路清尘两只手扶着沈君怀胳膊,觉得有点站不稳,“他去干什么啊?我们赶紧去追!”
沈君怀说:“追上了有什么用?”
一个了无生志的人,今天即便追到了,明天、后天呢?总有追不到的时候。
沈君怀沉了沉,给梁北林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接电话,有程殊楠消息。
一分钟不到,梁北林电话打了回来。
“老师,有什么消息?”
电话甫一接通,梁北林焦灼嘶哑的嗓音传来。电话那边很安静,不像是在车里,像在户外。沈君怀便知道他在哪了。
沈君怀这几天一直在查一件事,原本想等有把握了再说,但现在不得不抛出来。
“这件事或许是有人做了手脚,事故附近没有监控视频,但山路入口处有一个。”沈君怀先抛出结果,然后语速缓沉地说,“我找人重新做过调查,这个村子里曾经有个流浪汉住在桥下,并且事故发生后,未再见过流浪汉出现,大概率被压在桥下了。”
电话那边呼吸急促了些,梁北林没发声,听沈君怀继续说出自己的判断。
“也就是说,桥下确实压了人,但未必是程殊楠。”
沈君怀也查过程泊寒,对方从景州来去,没有留下可疑之处。也查了文乐知的病例,是一些简单擦伤,问题不大。在见过梁北林之后,两人立刻就离开了景州。从表面看这套逻辑成立,无懈可击,但就是太滴水不露了,特别像安排好的。
梁北林在猛然失去程殊楠的痛苦中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很多当时的细节或许没注意到。
沈君怀来到域市之后原本也没多想,但梁北林状态太差了,这让他意识到,他必须要找出点什么来,或者真相,或者疑点,才能让梁北林过这一关。
梁北林似乎站了起来,原地走了两步,然后问:“那戒指呢?”
“戒指是程殊楠的,”沈君怀说,“手未必是他。”
而后又把最后一个可能点出来:“戒指上沾染的血肉组织,或许本来就是程殊楠自己的。”
电话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即便隔着一条电话线,沈君怀也能想象出梁北林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