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默不作声地看着,意识到陈自原要做什么,掌心突然痒起来。
“陈医生——”
陈自原笑了笑,看陆衡一眼,继续捣鼓自己手里的东西,纱布也准备好了,“我以为你真能遵医嘱呢,答应得可好了。”
陆衡有点儿不好意思,“洗澡给忘了,也不疼,自己能好。”
“未愈合的伤口长期暴露在外容易感染,会留疤的,”陈自原没有碰陆衡的手,注视他,商量似的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陆衡的耳朵烧起来了,有点儿烫,他踟蹰不前,也没敢跟陈自原对视。
“是我冒昧了。”陈自原轻舔下唇,表情在晦暗的灯光下捉摸不定,语调依旧温和,“这些东西你拿着,家里有人能给你换药吗?”
家里只有小屁孩。
“没有。”
陈自原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陆衡一个人习惯了,酸甜苦辣在他身上全是一个味儿,久而久之,他忘记了如何依恋谁,当有陌生的关切出现时,陆衡的第一反应是回避。
所以直来直去的爽朗不适用于陆衡的性格,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容易引起他的抵触和反感。
车里又陷入安静了,气氛比之前尴尬,陆衡认为是自己造成的。
于是他开始后悔。陈医生是好心,陆衡心想,他皱了皱眉,总忍不住往陈自原那边看——他不会生气吧?
有些事情非常玄妙,比如陆衡的手,前几天就算烂着他也没知觉,这会儿陈自原提起来,他就觉得疼了,又疼又痒,往肉里钻。
陆衡紧皱着眉,陈自原看见了,问:“怎么了?”
陆衡以为陈自原开着车呢,挺专注的,没转过弯来他问了什么,下意识回应,“什么?”
森林路到了,这是旧城区,路很窄,陈自原对这一带不熟,车开得很慢,“哪儿不舒服?”
陆衡的心里着了火,不大,但火烧向燎原,燎原又蔓延天际,看不到头。乔微微说得没错,陆衡总跟自己较劲,确实有病。
陆衡的手掌向上平放,食指微微一抽。
陈自原垂眼看着,问:“手疼?”
陆衡泄气似的点点头,“有点儿。”
陈自原靠边停好车,往外看了一眼。这里很旧,房子和路都旧,并排三个路灯坏了两个,什么都看不清,所有的一切似乎跟城市发展格格不入。但是安静的夜晚,一切陈旧的质感总能摸索点儿人情味出来。
陈自原挺喜欢这里,他眼尾一扬,笑着问:“我这儿车停久一点,没交警来贴我罚单吧?”
“没有,”陆衡悄悄松了口气,“凌晨四点就有人出来摆早餐摊了,这里挺特殊的,城管和交警都不太来。”
陈自原点点头,又把装药的袋子拎过来。他看向陆衡,这回看得很认真,笑着说:“手?”
“哦。”
陆衡这道伤口看上去有点儿惨,又红又肿,陈自原怀疑他发烧也跟伤口发炎有关系,太不注意了,“你得去医院看看,验个血,普通药膏可能不管用了。”
“现在去医院?”
陈自原抬眸看他一眼,问:“想去吗?”
陆衡摇头。
“嗯,”陈自原给伤口消毒,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