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枝全然没想到这一匹马还能扯到“邪物”上去,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懵在原地,他只会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两句他是无辜的,可崇丰帝说得面红耳赤,对于怜枝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皇上,怜枝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若他真晓得这匹马真有问题,还敢骑着它击鞠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请皇上明察!”
崇丰帝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恶狠狠地指向怜枝的马,“这邪物不能留!”
“还不快杀了它!”
正巧皇帝的马一甩前蹄,狠狠蹬在了苏布达的两条前腿上,马腿是整匹马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苏布达被踹倒在地,马身“咚”地一声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飞扬的杂草与尘土。
它痛得哀声长鸣,马是极通人性的,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日必死的结局,哀戚地、艰难地将头转向怜枝所在的一侧,而后崇丰帝身边的贴身侍卫向前一步,他拔出佩剑——
“怜枝,别看。”
噗哧!
陆景策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人在不住地颤抖,掌心被眼泪浸的湿润,那些眼泪,分明是温热的,却将陆景策的心脏烫出了一个大洞。
那感觉空落落的,好像一大股一大股的血涌溅出来,喷洒一地。
那股冲天的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个人的鼻端,令人震惊的是,在沈怜枝的白马死后,崇丰帝的马竟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果然是邪物!死得好!”崇丰帝高声喊道,他又转向沈怜枝,脸色并不好看,“朕就饶你一次,绝不准再有下次!”
怜枝惘然地站在原地,幞帽掉在地上,鬓发被吹的散乱,他木头桩子似的磕头,傀儡似的送走皇帝,等人走后,怜枝才克制不住地痛哭。
他抓着陆景策的一只手臂,好似溺水之人紧攥浮木,他将陆景策当成了他所有的、所有的依靠,陆景策任他靠着,另一只手揩干净他面颊上的眼泪。
若怜枝在此时抬起头,便会发现陆景策对着手掌中的那片湿润,露出了极其厌恶的神色。
他用帕子擦净了手,又颇为嫌弃地扔在一边。
而后他虚搂住怜枝,用生平最轻和的语调安抚道:“怜枝……”
“不要哭了。”
“哥哥会为你找一匹比这好得多的马。”
***
苏布达是沈怜枝第一匹驯服的马,当初在马背上的那惊心动魄劫后余生沈怜枝直到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是这匹马在生死攸关之际载着他离开草原,沈怜枝早就不仅仅将它当作畜生,这变故出现的太突然了,怜枝也知道自己的马不得不死——
可他心里到底还是很难过的。
怜枝一整天都恹恹的,到了傍晚,崇丰帝在另一座宫室内设了宫宴,怜枝白日已得罪了他,此时此刻更不能继续称病不去驳他的面子,只好强打起精神跟着陆景策往那宫室处去。
怜枝晕头展现地落了座,屁股还没坐热,身边忽然响起悉悉簌簌的衣料摩擦声,他不自禁地抬头看去,原是那丞相之子孟仕达。
这孟仕达后头还跟着一姿容婉约的女子,怜枝甫一见着她,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