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那道坎儿后,斯钦巴日便不能再单纯地直视这两人…怜枝的刻意打扮,他的眼泪,还有陆景策那暗刺似的冷寒目光……
斯钦巴日心中疑窦丛生,正要再细想,思绪又被怜枝打断了,“大王。”
一只纤瘦白皙的手捉住了他的衣角,沈怜枝披散着头发,墨发衬得他脖颈细白。
他一夜未眠,只假寐片刻便起了身,此时正浑身乏力,下意识地倚着身旁的斯钦巴日好让自己坐稳了,“你…咳……在想什么?”
他这声轻咳可叫斯钦巴日再想不下去了,斯钦巴日俯身抓着被衾往沈怜枝身上一盖,“发愣呢,你又爬起来做什么,当心受寒。”
怜枝一手还抓着他的衣角,小心地抬眼睇他,见斯钦巴日面色无异,这才暗自松出一口气来,扶着脑袋躺回榻上了。
***
拉克申与斯钦巴日兄弟情深,左屠耆王又替他解决了这样一个大麻烦,他的大婚之日自不可怠忽,几乎要赶上单于大婚的规制。
斯钦巴日牵着沈怜枝入席,方落座便火冒三丈——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将他的阏氏与周国楚王安排在一起,这两人紧挨着坐在一块,只叫他眼珠冒火。
斯钦巴日粗鲁地赶跑了要坐在怜枝另一边儿的萨仁,自顾自地坐在沈怜枝另一侧。
他黑着脸,陆景策的面容也算不上明朗,沈怜枝夹在他们二人之中,牙关打着哆嗦,浑身上下好似有虫子再爬,说是如坐针毡也不为过。
侍仆端上鲜美可口的肉,怜枝正要握着匕首去割,一边儿的斯钦巴日便习以为常地将他面前的漆盘端过了,而后便是匕首刮在漆盘上的嚯然响声。
沈怜枝身子一僵,又快速地瞟了另一边的陆景策一眼——从前在周宫时,他的这些事都是由陆景策代劳的。
斯钦巴日切完了,将漆盘推回他面前。怜枝藏着心事,味如嚼蜡地吃了两块便停了下来,斯钦巴日余光瞥见他停了动作,有些不快活道:“又吃鸟食。”
怜枝正要开口顶他两句,却听得右侧传来一阵划拉声响,他侧首看去,只见那堆满了肉的漆盘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碗黍米粥。
陆景策淡淡道:“若觉得腻,便喝粥罢——不要饿坏了身子。”
黍米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里,还带一股甜香,怜枝口中生津,端着碗三两下喝光了。
斯钦巴日不错眼珠地盯着那空空的碗底,又瞧瞧一边备受冷落的肉块儿,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很不痛快,不由阴阳怪气道:“楚王真是心细如发啊。”
这是拐着弯儿地骂他多管闲事——连他的阏氏用什么膳食也要插一脚。
陆景策垂眸淡笑,未置一词。
沈怜枝简直头皮发麻,手在底下悄悄地掐了斯钦巴日一下,又凑过去压声道,“大王,你做什么?别说了。”
“……”斯钦巴日不大情愿地住了口,泄愤似得抓着沈怜枝的手指尖儿掐了掐。怜枝吃痛,轻嘶一声,斯钦巴日便十分紧张地捉着他的手指尖吹了吹,“弄伤你没有?”
怜枝浅笑着掸开他,“又不是玉做的人,哪儿有这样娇弱?”
“就你这样的,跟玉做的也没差了。”斯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