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大概真要因为一时冲动为这条蛇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在那时就已定?下了。
她?从来不说违心的话。
为了活命是真,不想他死?也是真。
她?太弱小。善良对?她?而言,意味着无法负担的沉重代价。
动辄便要以性命作抵。
她?只是个无能的凡人。
偏偏她?终究是个凡人。
她?的心肠终究不是真拿石头做的、硬铁锻造的。这些使?她?懦弱的无用本性,再累赘、再奢侈,都如抽刀断水般隔不开、割不断。
方别霜从少年口中抽出了自己被他含吮得滑腻湿黏的手指,手掌松开了他的脸。
衔烛啜泣着,抓着她?的腕子死?死?不放。
他坦着胸膛,哭着求她?:“不要走!欺负也可以,轻贱也可以,你不要走。主人,不要走……”
方别霜手下移着,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她?攥了攥他颈间系铃铛红绳,略一垂眸,将手臂搭上了他的后颈。
稍一借力,水声轻动,她?跃进了水中。
与他胸膛相撞。
然?后轻轻抱住了他。
少年的哭腔戛然?而止。
他轻抖一下,全身僵直不动了。
方别霜趴在他怀里,捧了他的后脑,轻缓地抚拍着,举止间没沾惹丝毫情爱欲望。
她?声音依然?平稳柔和:“你听话,我便不走。”
衔烛难以自控地收了手臂,想要用力抱紧她?,却因为不敢轻动,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一阵地抖。
“我没说你恶心。是那种事,我真的不想做。”方别霜依着他发抖的频次抚拍他的背,据实与他解释道?,“他们说,如果我能装出几分?爱意的话,就能救你。可我装得不好,也不想骗你。”
“你太小太天真,什么都不懂。几个时辰前我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相貌,在此?之?前你在我眼里只是条手臂长的小蛇而已。你怎么能强求我爱你呢?你也不明?白?你的尾巴对?我来说有多可怕。我不可能同意和你交尾的。”
少年胸膛微伏,喉结上下滚动,又?哽咽起来,眼泪砸湿了她?的肩颈。
方别霜按着他的肩膀,稍稍支起了身。
她?看着他盈满泪的红色眼眸,再次抬手为他擦了眼角的泪:“但这些,不妨碍我想救你。”
“在你还是条小蛇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看你这般难受,我也可怜你,心疼你,不忍抛下你。这些都是真的。我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我想救你,就非得用与你交合的方式。我是个人,不是只能给谁拿去泄欲用的物件。任凭是谁,都绝不值得我这样轻辱我自己。你明?不明?白??”
少女的动作轻而细致。衔烛还是有点抽抽搭搭的,怔怔地凝望她?的眼睛。
他怕一切都是水中幻境,想要眨眼确认,又?怕万一这真是幻境,眨眼之?后,一切便都消散了。
因而不舍得眨眼。
他竟从主人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怜爱与疼惜。
从未有过。
方别霜不确定?他现在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他的情况又?比她?刚回结界的时候严重了许多。
她?摸摸他脸上的掐伤,一边轻声道?歉,一边将他额前脸畔的碎发都捋顺拨拢到了他耳后。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却在她?即将收回手时,忽然?俯下身,轻搂住了她?的腰。
他将脑袋轻搭上了她?的胸口。
方别霜没有拒绝,心绪复杂地拍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