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欲甩开他的手,又顾念着此刻尚且在官署门口,怕拂了他的面子,想想作罢,只气道:
“你堂堂一国将军,怎能如此幼稚,这么做就是只是为了气……那人?”
“也不是,其实是当真想让你来给我送汤。”
后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今早临出门前,让顾淮吩咐厨房加进去的。
柳云诗气道:
“既然汤给顾大人您送到了,那我就回了。”
顾璟舟低着头没说话,手却紧紧攥着柳云诗的袖摆不让她走。
他确实疏忽了,从前在军营,大家之间的玩笑比这还过分,都没觉得有什么,所以他忘了这里是京城,和边关不一样。
况且这几日,他从身到心彻底与诗诗契合在一起,自是太过得意忘了形,又想着那日在季府别庄湖心亭中看到的一幕,心中一时气不过,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若只是单纯的送汤倒也不打紧,坏就坏在今早不该脑子一抽出了那馊主意。
所幸方才并未有几人看到。
见他这副模样,柳云诗心中的气也慢慢消了些,其实这个算不得什么大事,她气的是他不尊重自己。
她手上故意放重了力道,捏了捏他的腰,放缓了声音:
“我真要走了,老在你这官署门口站着不是回事,今日之事以后不许再犯。”
顾璟舟点头如捣蒜。t
柳云诗轻声叹气,抿了抿唇,趁机小声跟他道:
“还有,这三日你都去书房睡,不许回屋。”
谁知他听完,突然神情一转,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这般模样倒是叫人险些忘了他在床笫之间时的凶狠样。
柳云诗一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吞咽了一下,并未心软,“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原谅你了,我今日便收拾东西,从顾府离开。”
“别!”
顾璟舟急了,“我答应就是了……”
柳云诗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险些被他这副模样逗笑。
她抿着唇默了一下,故意压着唇角,佯装严肃道:
“那我便姑且再相信你这一……”
“哟,这不是顾大人么?难怪顾大人放着饭堂的饭不用,一忙完就匆匆不见了人影,原是有人给送了饭呢。”
忽然,一道略有些调侃的声音横插进来,将柳云诗未说完的话强行打断。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阳光刺眼,官署的大门内背着光走出来一群人。
待看到迎面走来的那些人时,柳云诗身子一僵,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被五六个穿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簇拥在最中间,款步而来的,正是几日未见的季辞。
而方才说话的,正是季辞身后看起来年纪轻一些的一个青年。
季辞与旁人一样,都穿着红色绣暗纹官袍,但他因肤色冷白、身姿出挑,在一众人中便显得鹤立鸡群,气度不凡。
仿佛他一出现,所有的光便瞬间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柳云诗从未见过季辞穿红色衣裳。
不想,一贯清冷的他,穿上红色来倒显得多了几分旖丽的艳。
就好似清冷只是他伪装的表皮,而在冷峻之下悄无声息地滋生着摄人心魂的妖冶。
不经意一瞥,便能勾着人心跳止不住地乱颤。
柳云诗看过去的时候,恰好那男人跟旁边之人说完话后回了头,视线一瞬间与她的对上。
电光石火间,柳云诗陡然压住呼吸,周遭的一切声音和景象都变得模糊,眼前只有季辞的面容和他幽深到能将人吸进去的瞳眸。
两人的目光在初秋午后潮热的空气中相撞,像是一眼万年的近,又有些恍如隔世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