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面色闪躲,低低“诶”了一声。
季辞意味不明地扫她一眼,并未多言,抬步朝房间走去,“我去瞧瞧母亲。”
房门推开,季母正坐在书案前抄经。
季辞过去,将案上的灯芯剪了剪,又从旁拿了两盏灯过来掌上。
季母未从书案上抬头,只冷冷道:
“你来做什么?”
季辞坐到她对面,“这几日繁忙,未来给母亲请安,便过来瞧瞧。”
顿了顿,他又道:
“子钰我已命人放出来了,还有柳……”
“你给我说做什么?”
季母冷笑着打断他,“既然整个勇毅侯府都由你做主了,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何不趁早袭了你爹的爵位,将我赶出去算了!”
季母说得毫不客气,季辞神色有一瞬的沉冷,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语气温和:
“顾璟舟的继母想要将柳云诗送给闲王,您将人这么交出去,岂不是……”
“你心疼了?!”
原本季辞还在温声好语同母亲耐着性子解释,谁料季母猛地摔了笔,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季辞,厉声道:
“那个狐媚子!我当初就不该收留她进门!前日那赵赫是她杀的吧?!”
见季辞沉着脸不答,季母冷笑:
“好哇!我就知道!昨日李氏来要人,我将她打发走,就是怕前夜之事若是暴露,牵连季府!如今你倒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接二连三忤逆我了?!”
季母神情激动,说着俯下身,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到地上。
乒乒乓乓的声音纷杂刺耳,玉质笔筒碎了一地。
她丝毫不理会,从书案前绕出来,指着季辞恶狠狠道:
“你爹当初就被个狐媚子勾得没了命!你如今也被人勾了魂儿!我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季辞坐在椅子上,眼神冷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
季母仿若失心疯般,在屋中转了一圈,将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口中骂骂咧咧:
“你这个逆子!你怎么不跟你爹一起去死!你就不该活着!你去死啊!没得又跟你爹一样被个女人迷得颠三倒四!”
她挥手扯烂一副画,“我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季辞手搭在桌沿,手背青筋鼓跳。
静静看她发了会儿疯,他沉默地站起身,“母亲……”
“啪!”一声脆响。
砸完了所有东西的季母回身,狠狠一巴掌扇再季辞脸上,疯了般对他吼:
“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你缕缕忤逆于我,跟你那爹一样被女人勾了魂儿!我没你这个儿子!”
季母吼完,赤红着眼盯着他,胸腔上下起伏,发髻凌乱,哪里还有一丝高门贵妇该有的温柔贞静。
季辞神色慢慢冷了下来,他扫视一圈房中的狼藉,压下眼帘凝视着她,眼底透着浓浓的失望。
屋中静得只剩水晶珠帘砸落在地上,辟辟啪啪的声音,由缓转急。
良久,他用舌抵了抵被母亲掌掴过的脸颊,沉默转身。
外间奴仆小厮好似早已司空见惯般,在季辞出来前就已跪了一地。
帘布撩开,季辞脚步低锵,于幽寂中露出肩骨青衫,身形颀长如冷峻松柏。
男人长身玉立于阶上,衣袍随风猎猎翻涌,眉目冷峻,眼眸生寒。
“去将房间收拾好,夫人病发,连夜送去龙鳞寺休养。”
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