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是他女朋友,未来他也会有新的生活,这些她都无权干涉。
她只是,止不住地好难过。
“乔警官,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你?”
“你说。”
他声音淡淡的,得到回应的女孩似乎在酝酿,等了好一会儿,她清甜的声音才响起来。
“乔警官有女朋友吗?”
这是以黎淼所在的位置和距离,能偷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那么那么好啊。
能被人喜欢,一点都不令她意外。
在她后来这段阴暗如地下蝼蚁一般的人生里,能与他这样明媚到耀眼的人,并肩同行一段路程,已是荣幸之至,本就不该再有多余的幻想。
黎淼从墙根出来,来不及清理身上蹭上的脏土和蜘蛛网,快速跑过小巷。
其实这样很冒险,乔亦阳和那个女生还没走远,如果她的动作让他们回头了,有极大可能被认出来。
可她承受不住了。
她不敢回头,不敢确认他们是不是会看她,像看一个奇怪的人。可只要她不回头,他们就有可能,看不到她。
像爸爸说的那样,她就是懦弱。因为没有确认的勇气,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逃避。
回到家,黎淼倒了曲舍林在手上,她看不清有几片,仰头吞进嘴里,等到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她才冲进厨房,灌了半瓶冰水。
可是,太晚了,一旦苦药粘上厚腻的舌苔,冰水就冲不淡厚厚的苦味。
黎淼苦到面容扭曲,又一次跑进卫生间,吐出嘴里的苦味。
灰蒙蒙的天,像是被阴翳蒙住了眼睛,风吹进掺杂着草籽的柳絮,攀爬没关紧的窗户,掉进粘稠的苦涩唾液里。
好像在哪部电影里见过类似的画面,在那一场戏里,整个城市衰败下陷,灰尘漫天,行人鬼哭狼嚎,最后死在那座冷漠的城市里。
画面一转,遍地尸骸。
黎淼好像从那堆面目全非的尸体里,看见了自己。
她从来没想过,会再见到那个黄发女生。她就像一面镜子,让她直视自己,看看自己有多肮脏恶心。
她是被人扇过巴掌,吃过屎的人啊。
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黎花是十五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魂魄装进黎淼的皮囊里苟活。
可自从见到黄发女生那天,黎淼也好像,撑不下去了。
她在卫生间里蹲了很久,日暮西陲,口中苦涩的味道被一次又一次吞咽的口水冲淡后,她起身回厨房,把常年不用,已经积灰了的锅碗瓢盆打包。
距离搬家时间还有两个多月,但黎淼没事做,只想靠收拾房间熬过这难熬的,无限漫长的漫漫长夜。
收拾的累了,她就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仰头看外面的天。
临近夏天的春末,是燕城每年最恶心的半个月。滚滚柳絮,包裹着这个冷漠的城市,让人怎么看,也看不清。
可忽然哪里有歌声,黎淼觉得这声音耳熟,仔细听了听,才想起来是她设置的语音来电提示音。
这个时间点,张莲已经睡了,能给她打电话的,只有工作上的事,一想到又有事可以让她忙起来,暂时忘却这些苦楚,黎淼心情稍微好了些,脚步都比走去厨房时要轻快了不少。
可是,当她看到手机上的来电人时,笑不出来了。
来电人是袁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