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人。”余氏似乎察觉到了这大人不好对付,有些紧张地答道。
“呵。”沈明昭的嘴角露出丝嘲弄,“本官来这些日子于洪州府各地走访,你所在的小县医馆少,县人看病尚需赤脚游医,接生婆子应该很受当地看重……可是你……”
来了,来了,就是这种眼神!
于侍郎嘴角的笑意都快要遮掩不住了。
五年,五年了啊……
沈侍……啊不,沈尚书是有多久没用这种招人恨的眼神轻蔑地去睨人了啊!户部那帮老人许久不见都甚是怀念了!
“沈大人。”杨侍御史开口,“羞辱人可不是大家风范。”
“偷盗也并非一个良民所为。”
沈明昭一把掐住那婆子的手腕,吓得她惊呼一声差点摔到地上去了。
他嫌恶地蹙眉:“仅这一个镯子就值至少五十两银子,还有她身上的衣料,虽不干净,细看却是绯红软锦,非官家出身而着软锦,光这一条就能将你抓进大牢里了!”
宁不羡当初在京城经营沈家的兴隆布庄,为防自己不懂布匹被货商挟价,被绣娘糊弄,时常从齐蕴罗手中拿来各种布料,夜间比对认识。沈明昭有时见她比对得抓耳挠腮,觉得有趣,偶尔也会凑上前去看两眼。
乍看过去几乎分不太出差别的同色布匹,细分之下却是各有乾坤。
宁不羡有时兴起,还会借着给他讲解,巩固自己的印象。这让他也识记了不少布料形态,本以为无用,没想到却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说,这些东西自哪里偷盗而来?!”
余氏本就惶恐,经这一吓,差点被吓破了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拿头往地上磕,生怕这大老爷一个不如意把她头给砍了:“这……这次真不是偷的啊!不不不……哪次都不是偷的!这……这是有人放老奴门口的!有人在老奴门口放了这些东西还有条儿,说州府老爷正在找老奴,要老奴穿好些过去……”
雷允明斥道:“本官可没找过你!”
“您不是在四处打听陶娘子的来历吗?老奴拿到这东西没多久您就找上老奴了!”
“胡言乱语!”
沈明昭在听到“放门口”那段之后就不说话了,若有所思的,还隐隐往陶谦跪着的方向不悦地扫了眼。
这方式,听着,还真符合某些人当初引诱崔宜的做派啊,哼!
而陶谦撞上了他的视线,神情却有些许自得。
看来某人为了保他,利用了和沈大人的旧情啊。
沈大人想必,又该气坏了。
杨侍御史讥讽道:“雷大人,别装糊涂了,你这摆明是被设计了。”
“不过,偷盗一事应是真的吧?”沈明昭目光如炬地望着那婆子,“生下个死胎,陶老爷竟还全然不知,陶家也不怀疑。那陶老爷没去看过孩子吗?那外室是有多手眼通天的本事,竟能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毫无察觉地抱养来一个女婴?”
雷允明是因为知道宁不羡身份,所以这婆子上门来一说死婴,他就全然信了。
他想着果然啊,真正的陶娘子早死了,这个假的才能混水摸鱼,故而完全没去思考过这个故事的漏洞百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