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刺史巡视洪州城内铺、坊,后于刺史府用晚饭。”
宁不羡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知道了,明日不必报。”
又次日。
惜荣:“沈尚书在雷三姑娘作陪下,与其同游彭泽。”
宁不羡:“说了不必报,让陶谦闭嘴!”
再次日。
“沈尚书与雷三……”
宁不羡翻身坐起:“惜荣!”
惜荣顿了顿,面上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陶娘子,他们今日又上茶庄来了,庄主问,您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宁不羡:“……”
一盏茶后。
宁不羡戴着斗笠,坐在半山坡的亭子里,没好气地往下看着。
那群人正在她山脚下的茶园里,不知在观摩些什么,而雷三姑娘那一袭水蓝裙子,在一众青、红夹杂的官袍中,显得分外突出。
这位就和她一起学了三天的半吊子,口才倒是挺好,居然胡说八道这么多天都不带被拆穿的。
她没蠢到在这一览无余的茶园内烧水煮茶,因为升起的白烟就是隔着一里地开外都能看出来。
可她就是越想越气。
或许陶谦说的没错,她是自私自利到极致,私有物被她人染指觊觎这事就是让她浑身不适。
你染指就算了,还要当着她的面。
况且沈明昭也不是秦朗那般,那点倾慕之情已经随着上辈子那条白绫一并给她遗忘进了阎王殿的大堂上。
五年以来,她鲜少在白日里想起沈明昭。
白日太惊险混乱,但凡陶家还有除了陶谦在外的任何一个活人在场,与她而言都是一场耗心耗神的大戏要演。
而夜间呢?
夜间太过疲惫,比白日里还要惊险刺激。
她终究顶着陶父外室所生女的身份,陶谦是男子,他叔伯暂且不会打他婚事主意,可她是个女子,还是个早过适龄的女子。前两三年她每日都在疲于避讳着接踵而来的婚事,甚至这商贾之家还不必要世家那点挂在明面上的面子,下药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她算是如愿体验到了当初新婚时给沈明昭的那句威胁——家中凡事未亲自经手的吃食,都绝不能轻易入口。
她有时常常回想,若她不是死过一次,若她不是无比珍惜着这再来一次的人生,她的精神或许早被折磨疯了。
偶尔有时,她也会念起在沈家的好。
虽然罗氏针对他,沈老太君不喜欢她,可沈家正房对她是真的很好。
沈夫人如今怎么样了呢?二郎呢?灵玥呢?阿水呢?
她觉得,好像比起沈明昭,她更在意那些从前在沈家,给过她欣慰安稳的故人们。
恍惚间,惜荣低唤了她一句:“娘子,人散了。”
她这才回神,定睛往山下看去。
唯一的红袍官服不见了,蓝衫的姑娘也不见了。
青服的录事官和掌固站在陶谦旁边,那位掌固居然执起了那翻锅的大铲,大概是打算自己上手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