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自己利用宁云裳的关系走了旁门左道。
但眼下她并不能争辩什么。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兴隆布庄与如意坊之间的鸿沟除了绣技本身的之差距外,还有那为了织出一匹令客人惊叹的绝世独有的布匹时,一掷千金的阔气。
这条鸿沟,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可能有办法填补上。
离开国公府后,她坐在回布庄的马车上,方才面对国公夫人眼神时的风轻云淡,登时烟消云散。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车上,苦涩地品尝着自己重生归来的第一次失败。
原来哪怕死了一次回来,老天爷也不会给你任何特殊的优待。
她能用演技骗过所有人,能够算计人心,但是没办法让一家几年不开张的铺子原地飞升,去和天下第一正面打上一架。
门口,严掌柜几步迎了上来,却在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噤了声。
他嗫嚅着:“情况……不妙?”
宁不羡摆出安慰的笑容:“早有所料,不是吗?”
严掌柜叹了口气,默认下了这个事实。
与院外冰冷的失落气氛不同,院内正聊得热火朝天。
众人正一边赶着胡商的订单,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未来如果铺子超过了如意坊,那她们也会慢慢变成京城中有名的绣娘。
“等我将来有名了,我要顿顿饭都在景云楼吃!”
“哼,没出息,景云楼算什么?人家说,好的绣娘能进朝廷的制造局,能进入尚宫局的司衣司!还能见到陛下和娘娘们,能吃到宫宴呢!”
“尚宫局?咱们少夫人的姐姐不就是尚宫局的尚宫吗?那咱们岂不是很有希望进那个什么……司?”
“是司衣司!还有,宁尚宫已经去前朝做官,不再管尚宫局啦!”
这时,不知是谁眼尖:“少夫人来了!”
宁不羡面色沉重,严掌柜也差不多。
今日就是约定好要出选定结果的日子了,眼见着两人都是这样的表情,众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并不妙,原本欢快的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宁不羡沉声道:“毅国公府已经选定了及笄礼上的裙子。”
即便已经猜到了结果,众人仍旧提着心,盼望着一丝奇迹发生。
“……是如意坊的那条。很抱歉,劳烦了大家这么多天,还是输了。”
欢欣愉悦了数日的兴隆布庄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
热火朝天的干劲一时间全消失了,好像它们从来没存在过。
“其实……也是能料到的吧……”一个年轻的小绣娘扯了扯嘴角,“毕竟是,如意坊嘛。”
“什么呀!”阿水似是终于耐不住,将在毅国公府受的气一口气全爆发了出来,“明明是我们的裙子更好看,绣的更精致,可那国公夫人偏说是因为咱们绣坊没名气,我就不明白了,她们是选裙子,还是选绣坊,难道如意坊就是生下来第一天就有名的吗?!”
宁不羡抓住了阿水的臂膀。
这话显然只是阿水一厢情愿,更何况此刻比起埋怨、生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国公府的及笄礼裙只不过是一次高攀的挑战,赌输了也就赌输了,他们真正该重视的,应该是胡商的订单。
“毕竟……是如意坊嘛。”宁不羡顺着阿水的话说下去,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众人的信心散了,“无论有没有被选中,起码咱们的绣工确实已经达到了能和如意坊一较高下的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