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但真见面了还是保有礼数:“明昭见过齐伯母。”
听见沈明昭喊伯母,中年妇人忙摆手:“大郎客气了,我不过是郎君的姨娘,担不起伯母的称呼。”
沈明昭淡淡道:“您是长辈。”
“齐伯母。”宁不羡跟着乖巧行礼后,指着满院的绣片问,“这些是……”
“哦,我在这院中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绣的。”
沈明昭这下面上真带上了讶异:“您的绣工,怕是比那宫禁之中的绣娘都不输……”
齐姨娘听了笑着摆摆手:“我都许多年没再绣过了,大郎谬赞了。”
沈明昭摇头,诚恳道:“实为肺腑之言。”
之前四方馆账目出过问题,他曾经帮着核对过一次布帛入库的账目,那批入库的布帛,有的确实还比不上这院中随便挂的。
宁不羡好奇道:“齐伯母年轻的时候是绣娘吗?”
齐姨娘点头:“我年轻的时候,曾在江南绣坊待过,绣过朝廷的贡绣。”
“那后来为何……”
“后来?”齐姨娘笑着摇了摇头,“我家原本经商,后来生意不好,我父欠债,便将我卖与门牙子抵债,走投无路之际,是沈刺史将我买下,我便跟着他来了京城。”
沈明昭颔首:“我记得,那时我尚且年幼。”
他记得那会儿三伯父尚未娶妻,却先从扬州那边带回来一个年轻女子为妾,这个年轻女子就是齐姨娘。无妻而先有妾,此事惹得老太君十分不快,私下里将齐姨娘当作迷惑男人的狐媚子。不过好在后来给他娶了一门家世清白的妻子,新夫人也与三伯父琴瑟和鸣,之后三伯父外放为官,只带走了新婚妻子,而渐渐地,家里人也就把慢慢把齐姨娘忘在脑后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虽没有多少积蓄,但也算你们半个长辈。”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缝制精美的荷包,“送给新妇,讨个彩头。”
“多谢齐伯母。”
“你们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们了,将来新妇若有空,可以来我院内坐坐。”
齐姨娘将他们送出了院子,从始至终,表情平和有礼,全然不像是一个被丈夫厌弃遗忘之后,幽居一地的女子。
宁不羡心内感慨,若是她上辈子能有齐姨娘这般平和的心境,或许宁云裳也不会那么讨厌她。
拜见完沈家三房后,沈明昭便将宁不羡送回了沈母身边。
沈母日常无聊,罗氏虽然成天被她“阿罗”“阿罗”地唤着,但是并不怎么乐意与她多聊天。
沈明昭暗暗地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甜甜地坐到了沈母身边。
今日她的任务,就是聊天哄沈母开心。
这个任务十分轻松,尤其是沈明昭借口自己要去官署,不便久留之后,没了东家看管,沈母又是个爱玩闹的性子,领着她在院中捞鱼、摘果,好不快活。忙活了半天下来,不但未觉得身心疲惫,反而有些意犹未尽。
午后,沈母命人上了冰酪,随后便要她讲今日拜见长辈的趣事。
趣事是有,但她那些或鄙夷或惊讶的心思到底还是不方便拿出来讲,只好搜肠刮肚地寻场面话,把话头圆过去。
结果,她没想到,沈母说得,比她放肆多了。
“老二威严和善,颇有家长之风?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阿骏在的时候就说过他二弟最是好脸面会装。他少时爱吃胡饼,但嫌那东西粗俗,便偷着买躲着吃,有一次不小心被阿骏撞见了,他脸一红,直接就羞哭出来了,真是笑死人了。”
……羞哭出来的沈重?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