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宣您紫宸殿内西暖阁觐见呢!”
宁云裳眼皮跳了一下,低着头开脱道:“近日已近旬末,而尚宫局内尚有十余宫室的本旬账目未核算归册,臣唯恐耽误了正事,不敢懈怠,故……”
老太监似乎早知道她会推脱,憋着笑:“宁尚宫,皇后娘娘也在紫宸殿等您呢。”
果然,宁云裳一怔,继而有些疑惑地反问:“呃……皇后娘娘也在?”
老太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宁大人,放心吧,不是您想的那样,是真有天大的喜事等着您!”
宁云裳面上有些赧然,她还以为这是陛下又动了什么将她收入后宫的心思,吓得赶紧找借口,只想避而不见,不过眼下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她微笑:“那烦请总管前面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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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西暖阁。
大俞的一双主人并坐明黄色盘龙舞凤长榻之上,中间只以一个小小的几案隔开。宁云裳还没进门,隔着老远就看见皇后偏过头,似乎在低声对皇帝笑言着什么。宁云裳的背上出了汗,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大俞的陛下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作为一个皇帝,他已经在权力的顶峰坐了整整十八年,心境从最开始的少年意气,大展宏图,到如今收敛锋芒,心思变得愈发令人捉摸不透起来,就连跟在身旁多年的内侍总管,偶尔也会猜不出他今日的晴雨。
“平身,抬起头来。”
宁云裳听着上方的声音,正要起身,忽又听得一句严厉的:“听说当初你决意不肯参加后宫遴选,这是为何啊?难不成,你很不愿意做朕的嫔妃?”
“陛下恕罪!臣不敢!”宁云裳被这一句话的泰山威严,压得跪了回去,“臣自认姿容鄙陋,才识品貌更是比不上京中各位从小家中精心教养的贵女们……”
“咱们京中女子表率若是都这么说自己,那旁人更是连脚底的尘埃都不如了!”皇后笑着打断了她,继而又转头对皇帝道,“好了好了,咱们也别吓唬宁尚宫了,人家宁尚宫心有所属,陛下身为君子,难道要夺人所爱?”
“哈哈哈哈哈……”方才的威压顷刻间卸去,皇帝捋了捋颈上长须,“说的是啊,那毅国公家的小郎君,年轻俊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呵呵,陛下说笑,这毅国府在您口中都成了板屋了?”
两人玩笑开得自若,下方的宁云裳却不明所以,有些惶惶然。
“好了,说回正题。”皇帝终于正色,“前段时间礼部组织新一届的新科选拔,誊卷人手不足,便借调了尚宫局的几位尚宫帮着一同誊抄考生试卷,礼部的周尚书可是对着朕把你一通夸奖啊,说你的字不光工整,还苍劲有力如铁画银钩,誊抄之余检理阅卷,文辞练达,条理明晰,于诸事上均自有见地,只留在后宫之中管这胭脂水粉,实在是可惜……”
宁云裳虽低着头,但听着听着,一双眼睛却愈渐明亮起来。
“你既擅长理账,户部尚书顾明准明年就要致仕,他那个学生脾气太傲,接不好他的位置。你去下面做他的主事官,帮着辅佐,最主要的是按住他,别让他太出格。”
宁云裳怔怔然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难道,陛下的意思是,允许她一个女子去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