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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望云层,这是一个熟悉的角度,很多年前他在垃圾星破败的家里也是这样望着雷鸣电闪的天空,以为“轰隆隆”的响动是有人拿扩音器在云层中播放,极度不真实。

已经有很多年,他没有冒出过类似的想法,毕竟雨水、土壤、手枪……身边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他有什么证据说这是一个谎言呢?

然而时隔多年,他再一次体会到与世界隔绝的感觉。

三月说他坚持“男女”性别的划分很奇怪,毕竟一个从小就生活在“ABO"世界里的人,怎么会产生其余的性别认知呢?

冷芳携垂眸,指腹间分泌物已经干涸,留下一道半透明的痕迹。是啊,从前那些奇怪的想法,奇异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他忽然有一种推开窗户冲入瓢泼大雨的冲动。

这一个夜晚,冷芳携的梦复杂而混乱,他保有“正在做梦”的意识,像个过客在不同世界中不断穿梭,大量旧时代的风貌在他眼前流转。醒来后,他回忆一阵,发觉这一个梦异常清晰,他甚至还能回想起被细雨中狐裘簇拥的温暖感觉。

雨过天晴,空气一新,冷芳携却并不轻松。

梦被认为是人类潜意识的延伸,再怎么样,也只可能出现人认知范围内的事物,冷芳携能很肯定自己忙碌于机甲训练,从未深入接触过旧时代的文化。他的梦出现旧时代的画面并不奇怪,但绝不至于如此清晰,如此详细。

冷芳携经常做梦,以往的梦醒来后就如晨露蒸发,留不下什么痕迹,唯独这一个梦清晰地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这就像一个充满指向性的暗示。

在联赛时,他也发现自己对旧时代的东西有超出正常范围的熟稔。多种异常结合在一起,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精神出现问题。

但花费一个早晨的时间做了次精神检查后,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是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将虚假的记忆投放在脑子里吗?可如此大费周章目的为何?

还是说,这些多出来的东西不止是他的幻想。

越想越是不解,烦闷。

午饭后,冷芳携去花园里散步。亲近自然虽然不能让他好受多少,至少能舒缓负面情绪。

而且他现在不能使用抑制剂,导致浑身都是唐灵的味道,闷在房间里会让他很难受。

几名花匠伏腰认真工作,他们刚到姜家没多久,是经过层层选拔的精英Beta,冷芳携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他们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

他余光瞥见一名花匠察觉到自己的出现,迟疑地放下了铲子,于是问道:“有事吗?”

那名花匠得到他的注目,整张脸仿佛水开蹭得涨红了。其余人纷纷抬头,也展现出类似的变化。这让冷芳携感到些许的不妙。

“少爷……您,您是来看新培植的海棠吗?”其中一名花匠昏了头一样,殷勤地凑到他面前,不顾冷芳携骤然冷下来的神色,滔滔不绝地向他介绍近日工作的成果,像极了一只对着伴侣开屏的孔雀。

冷芳携过去接收的都是惧怕、敬佩乃至愤恨的目光,从未如此轻易地得到一个陌生人热情的对待。他能看得出,花匠的表现完全发自真心,而非为了攀附权势。这让他更加不快了。

于是投诸于花匠身上的目光也变得冷漠起来,花匠渐渐发觉他的冷眼,迟疑地停下介绍,反应过来堪称无礼的举动,大概是想起了姜宅主人的脾性,立刻仓皇惧怕地垂下头:“抱、抱歉……”

等冷芳携走远了再回头看时,花匠们还执着地投来热切的目光,死死粘附在他身上。

冷芳携顿时不寒而栗。

这批人与他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人怎么会因为寥寥数次的碰面而对旁人产生如此浓厚的爱意?要知道花匠们是Beta,理论上不会闻到信息素,更不会受此影响。

换作别人受到陌生人如此追捧,恐怕会兴高采烈,以为是自己的魅力被人觉察。冷芳携却觉得棘手万分。

医生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腺体和信息素并未发生异变,那这魔幻般的吸引力从何而来?这期间里,他唯独与唐灵有过数次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