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甚至——甚至当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我能活下来,睁开眼睛,是不是就会看到你在我身边——”
“可结果呢?你自己也清楚不是吗?你说你不爱我,我被妈妈关在房间里的时候你还等着我向你低头,然后呢?我抢救过来了,可你一声不吭就跟沈之虞去了美国——这是我没给你机会吗?我给了!我给过你的!是你一次又一次做出了选择,是你自己选择不要我!”
“不要我可以啊,可是你既然要断了我的念想,为什么还要把我托付给秦峥和沈煜钦?你对我留了余地,不就是希望我继续痴心妄想吗?!”
“因为——”沈铎想要解释,但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是,我是不够光明磊落,并且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要毁掉你和尤杨的婚姻,但你们走到今天这步也不全是我的功劳,非要说的话,我还得感谢尤杨的贪得无厌。”
“他得到了你的真心,得到了你的承诺,又试图想要爬上来跟你平起平坐,”他咽下喉咙的酸楚,笑得无比嘲讽:“……有我在,秦峥他们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他以为我站在这里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所以摘掉一枚素圈你就觉得委屈了?那我独自承受的那些呢?你要怎么还我?我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来说服自己接受你不爱我的事实,可你现在又来跟我说你在乎?”他歇斯底里嘶吼起来:“我他妈是你养来消遣取乐的一条狗,打两下再哄哄就行了吗?!”
“折磨我算什么?!有本事你去叫尤杨签了那张离婚同意书!别来逼我!不要再来逼我了!”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这么绝望。宁家小少爷还是想不明白,他已经让所有人都如愿了,为什么只有自己不能被成全。或许母亲和兄长的指责没有错,是他勉强,是他执迷不悟,是他只会拿性命相胁才落到这种下场,谁都没有错,唯一的错误便是他不认命。
他再听话一点,再乖一点,认了命,不要爱着这个人就好了。
院墙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满世界的嬉闹欢笑叫宁家小少爷觉得反胃作呕。他不想逼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了,光是在婚宴上笑脸迎人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拿手背胡乱抹了眼泪,大步跨下观景台的条阶,没有理会哑口无言的沈家老三,以及那个从临水小筑里慌忙跑出来的小姑娘,低头径自穿过圆拱花窗,逃开似的匆匆向院墙另一头走去了。
沈铎不曾拦他。他背对他站着,攥紧双拳,似乎想要回头,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叔父和那个哥哥吵架了,沈迟想。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她的叔父被人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他甚至连一句申辩都没有——这与她的记忆大相径庭,尽管她念的是封闭式的寄宿制学校,平时鲜少回家,但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叔父一贯沉稳持重,如同沈家每一位长辈一样严厉而不容僭越。家里的孩子们从来不敢顶撞他,即便是姑母和父亲也得让他三分,至于祖父么,她似乎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交流——正是因此才显得奇怪,血缘至亲都要畏惧他的小叔,竟然容许别人来指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