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如同一只看守财宝的小恶龙一般警惕紧张。
在凝视着他睡颜的无数个夜晚里,沈铎总有就这么和他度过一生的念想。
如果父子间的矛盾不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如果他懂得适可而止,又或者没有发生那遭意外,那么他们是否就会安稳平和地在一起。
沈铎站在人群之外,整个人快要被剧痛剖开了,一半秉持暴虐凉薄的本性仍然叫嚣着不许他做小伏低,另一半却始终只能听见带着哽咽哭腔的那一声好。
长久的坚持终于在病床前落败,宁予桐不要他了。
沈家老三连呼吸都感觉寒气渗骨。
他僵直地杵在走廊上,远远看着病房里等来幼子允诺的老太太终于松了气儿,仿佛了却一桩心事般慢慢放开手,再度陷入漫长的昏睡中。护士转身催促家属离开,医生将宁家的兄长们单独召进了办公室,保镖随即上前接手去扶近乎虚脱的小少爷出来。
许幼仪拢着夫家弟弟的肩膀,叫他先坐在长椅上缓一缓。
宁予桐还是发抖,眼神空洞,肩背出汗出得非常严重,衬衫都湿了一大半。管家见状赶忙递来了帕子,许幼仪接了,一面担忧地敷在他的后颈上,一面把视线投向旁侧的沈铎。
宁家新妇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凭借夫家的表现来猜测眼前这个男人不受待见,他是母子间的心结,可到底是怎样的心结才叫老太太这样耿耿于怀,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但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万不可再出岔子了。
许幼仪摸了一把宁予桐濡湿的脖颈,正想同管家商量是否先让司机送他回家,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沈家老三已经推开保镖大步向前走来,许幼仪不防他的动作,镇静心神再看,却只见他突然间半跪下来,抓起宁予桐的手仰头看他,视线几乎钉死在他脸上,手背同样紧绷得青筋暴起。
沈铎身上的攻击性是与生俱来的,当他不加掩饰的时候只会让人感觉面对着一头凶神恶煞的怪物。许幼仪着实被吓到,但她和保镖面面相觑,始终拿不定动手的主意,因为宁予桐对沈铎的接近没有任何抵触的表现,既不挣扎也不呵斥,仿佛自我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动作。
只是他一直在哭。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下巴尖儿滚落,啪嗒掉在被抓得泛红的双手上,绝望无助的神情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生不忍。许幼仪还不曾见过他这么颓丧,再三思量之下只得示意保镖过来帮忙拉开沈铎,自己又柔声去哄:“桐桐……桐桐?你这样不行的,实在不舒服的话嫂嫂先陪你回家去,等妈妈情况稳定一点咱们再过来,好不好?”
宁予桐仍然没有反应,可沈铎却反倒把掌心拢得更紧了。
许是他的力道当真可怖,宁家小少爷终于在痛楚中缓慢回过神来,把视线对准了半跪在身前的沈铎,他的沈哥哥。
倘若刚才毫无意识的茫然相顾只叫沈铎觉得忐忑不安,那么这一刻清醒的凝视足以让他感到真切的恐惧,宁予桐的眼神如同湖死水一样无波无澜,尽管还在掉眼泪,但他平静得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接受了病床前那个几乎把他活生生撕裂的诺言。
沈铎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慌,他矛盾得宛若被逼上穷途末路的凶徒,架势越是狠厉,就越掩盖不住那一丝低声下气的哀求。他决计不能被这样荒唐地抛弃,宁老夫人的行为无异于胁迫,根本做不得数,能分开他们的理由只有宁予桐真正死了心。除此之外,沈家老三一概不认。
他的小孩儿不会这么轻易死心的。
沈铎松开牙关,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料宁予桐先行俯下身,轻轻抵住了他的额头。
沈家老三当场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