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管家也着急地来回踱步。
事情的因由他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老夫人起夜时犯头晕,走到楼梯口突然踩了空,就这么直挺挺摔下去,吓坏了听见动静跑出来察看的仆佣。他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已经抢救过一轮了,老太太多处损伤,但最严重的还是头部,撞击形成的血瘀导致颅内压急剧升高,术中几度出现休克现象。情况不容乐观,相识的医生无奈告知只能尽力。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宁家兄弟还因看护的问题而起了争执。宁予杭摘下金边眼镜冲家里的老二高声咆哮:连卧室都要变成专门的病房,怎么还会牵扯到人手不足的错处?没有请看护么?请了!可老太太硬是为这个闹了好几回,连人带物赶出去,你敢拦着?!天天在跟前的讨不了喜,惦记的那个又不回来,我就是请一打的看护都没本事照顾她!
挨骂的宁家老二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的许幼仪着急叫了一声大哥。
这么一叫,兄弟俩便都绷紧脸转头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长椅上神思空茫的幼弟,好半晌后宁予杭叉腰低声骂了一句,虽然仍旧拉着脸,但也踱步走开不再发火。
此刻指责谁都没用,情急之下说话难免伤人,许幼仪担心叫家里的小孩儿听了愈发难受。尽管嫁进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宁家母子的关系她再清楚不过,眼下恐怕没人比宁予桐更害怕了,毕竟那是拿他当命根子的母亲,他也并非邻里误解的冷心冷血,在兄长们应酬忙碌的那些年,半山里陪伴老太太的人一直是他。
大概怀孕的人出于母性更能顾及孩子的心情,再者娘家也有个弟弟,又承了宁予桐多日照顾,许幼仪不忍,因此便一同坐下来,将他的手柔柔放在自己掌心里。
宁予桐茫然抬头,随即又紧张地去看那头的手术室,灯亮着,抢救还没结束。他咬紧了嘴唇。
没人知道这种煎熬还要持续多久,哥哥们无法回答,三嫂的关心也不能叫他冷静。宁予桐一言不发,能被他想到的都是一些很糟糕的结果,怔忪的同时他终于对母亲感同身受,原来等候抢救是这样一件令人揪心的事情,她当年需要何等的坚毅才能守到他平安无事。
宁家小少爷满脑子空白,他的恐惧被强行压制在心里,但苍白的脸色还是引起了兄长们的注意。宁予杭走过来摸他的头发,他们从前也不单单只有吵架,在幼弟受惊的时候他也会好声好气安抚,只是后来有了沈铎,哥哥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宁予桐低头由他摸着,像一只温顺乖巧的鹿,也就在这时候宁予杭才发现弟弟的衬衣湿透了。
他招手叫跟来的助理取件外套给他披上,又摩挲着他的耳垂说:“不怕了,大哥在这儿呢。”
宁家小少爷抬手抓住了兄长的衣角。
母亲近来身体到底差到什么地步,医生有没有仔细跟着,吃的什么药,夜里是否依旧浅眠多梦难以入睡,他有好多想问的问题,可现在来说这些没有用,他只祈祷母亲能够醒来,不要残忍离开他。计划两周前已经预备起来了,一旦结束手头上乱七八糟的公事,他就要回半山去看她,陪她养病做理疗,最好还能一道去南法散散心。母亲与父亲相识于蒙彼利埃,重游故地一直是她的心愿。
总之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谁还是他回家的念想呢。
第二轮手术前后进行了三个多钟头,沈铎按照知道的医院一家家找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送回高级病房去了,人没醒,气息微弱,周围架了一堆监护设备,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忙碌着。
宁家人都等在外面,不经意间瞧见衣着凌乱气喘吁吁的他立在走廊另一头,当即便有人站起来了——最先反应的无疑是宁予杭,当沈铎试图越过他们时,他像一头狮子似的挡在了他面前——不论他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宁家是绝对不欢迎这个畜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