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幽深的通道静谧无声,偶尔才会有细微的光芒穿透枯枝落在盛开的水百合上,一眼望去如同仙境一样漂亮。结束潜水之后他们大多依靠聊天来打发时间,话题或浅或深,有时也只是毫无营养的荤话,却足以让他们在房间里厮混一整天,直至黄昏将息才慢悠悠出门散步。
图卢姆的夜晚人群熙攘,尤杨走累了便主动去牵沈铎的手,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亲密的姿态,十指交合,掌心里素圈的触感使他身处异国的街道也格外的安心。
那些不该只是美好的错觉,尤杨望着机窗外的云层,默默打算,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他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就可以将沈铎光明正大的介绍给家人。到了那个时候,不论褒贬,他都会和他在一起,即便他身边仍有令人耿耿于怀的存在。
他们搭乘早班机回到国内,尤杨赶往公司处理积攒的事务,他们在机场出口作别,一直等到尤杨上了公司派来的车,沈铎才吩咐司机开往海城国际。
说是找人,可到底能不能找到沈铎也没有把握,秦峥只告诉他宁予桐昨天半夜就从郊外回来了,至于在不在家,愿不愿意见面,那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事情了。
沈铎的一颗心直至出了电梯还悬着,所幸他想象的糟糕局面并没有发生,在摁响门铃之后,保姆阿姨很快过来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正逢饭点,厨房飘来阵阵食物的香气,大小不一的纸箱堆满了整个宽敞的客厅,宁予桐穿了一身轻薄的家居服,抱着膝盖蜷在地毯上看电影,见他来了有些惊讶。两人对视半晌,他才探身去和做完饭的保姆阿姨说了再见,随后拿走身后的抱枕,拍拍沙发示意沈铎坐下来。
“稀客,”他支着下巴,打趣说:“想我啦?”
第17章 “你也舍不得。”
自从在办公室上过床,他们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联系,或许是半个月,又或许是整整一个月,总归是恍若隔世般的一段时间,否则沈铎也不会觉得这小祖宗叫他想得要命。
沈铎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摸着他细嫩的脸颊没说话,在路上打好的腹稿此时起不了任何作用,这双湖水一样深沉静谧的眼睛让他无力招架。他应该说些什么呢,沈铎想,要去哪儿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是还会回来么,他连问都不敢问,这一刻,光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够他受的了。
宁予桐见他不出声,攀着他的手背又问:“你不开心吗?说话呀。”
沈铎把他冰凉的手指放到掌心里焐热,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你要走了?”
宁予桐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沈铎会问得那么直接。他转头环视客厅一地的纸箱,旋即慢慢笑起来,转过头,如同洞悉沈铎的来意一般轻声说:“我要走了。”
他扶着沈铎的膝盖,神色认真地重复:“我要走了,去法国。”
沈铎骤然拧紧了他的指尖。
宁予桐抬眼打量他紧张的神情,良久之后像试探一样起身亲吻他阴郁的眉心。见沈铎没有推开的意思,他索性大胆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开始殷切地同他接吻。
眼前这个人尚且不属于自己,宁予桐知道,他的衣领残留着陌生气味,他手上的素圈代表着他和另一个人的约定,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甚至夜夜相拥而眠,在他们对彼此的许诺里,他不过是个别有用心的第三者——可第三者又如何呢,其实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办公室的一夜春宵使他窥见沈铎的心,他心怀愧疚,而越是愧疚便越无法拒绝,只要他无法拒绝,那么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不过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