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两旁积满白雪,夜深人静,不到十点钟的功夫他就开到了宁家门前。自知不方便进去,沈铎摁了门铃叫佣人来接,等待他们过来的时候,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帮宁予桐解安全带,小少爷酒意上头,皱着眉不耐烦地嘤咛了一声。
沈铎手上动作不停,弯着腰一下接一下地亲吻他的额头和眉眼,十分轻柔。
从前沈铎就常常这么吻他,那会儿宁予桐脾虚体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大量的检查,打针和做胃镜是他最害怕的项目,每次检查完毕后沈铎都得半跪在医院的走廊里,用细碎的亲吻来安抚这个没用的哭包。
他亲了没几下宁予桐果然睁开了眼睛,像是还没回过神似的,他的眼睫眨得缓慢,沈铎心痒得想继续吻他的唇,然而人还没靠过去就被对方下意识偏头躲开了。
短暂的尴尬后宁予桐回过头看他,目光比夜色还要幽深,一字一句慢慢问他:“……你知道邵路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吗?”
沈铎没有回答。东家怀着什么心思他懒得去猜,此时他们靠得如此之近,他的鼻息里满是宁予桐身上的香水味,那味道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越是这样,沈铎越想把他拉到怀里抱紧了不松开。
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身后很快传来了佣人的脚步声,他们僵持半晌,宁予桐没往下说,伸手推开他,让佣人过来扶他下了车,与沈铎擦肩而过时,那张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第9章 宁家小少爷哪肯轻易认命
佣人扶着宁予桐进到客厅,水晶吊顶的灯光照得里屋亮堂堂的,宁老夫人尚未就寝,闻到小儿子身上浓烈的酒气连声直喊作孽,赶忙吩咐厨房给他做醒酒汤。
宁予桐站在楼梯前乖乖听训,老太太骂了没几句,叫原先在一旁陪她说话的许家千金劝走了,许幼仪一面安抚婆婆一面示意他上楼,像偏疼贪玩的幼童一样笑得很是温柔。
宁予桐回了房间,许靖舟正在穿衣镜前来回打量自己,他身上是今天刚送来宁家的伴郎服,由手艺老道的裁缝为他们量身定做,肩宽腰寸恰当妥帖,许靖舟少年骨架,个头高瘦却不单薄,穿起正装来显得修长落拓,气质极佳。
宁予桐靠在床头歇息,不多时佣人送来一碗解酒汤,热腾腾地冒着白气,大概是心气燥郁吃得急了些,一个不留神烫到舌头,他索性直接摔了勺子,拧眉将汤碗推到了一旁。
许靖舟近段时间受了他不少恩惠,见他不舒服,便很有眼色地爬上床用指腹帮他揉太阳穴。他知道宁予桐今晚去应酬一场酒宴,宴会主人不讨他喜欢,可是他必须得去。许靖舟想不明白,他打小随心所欲纵容惯了,体会不了其中的深意,只能郁闷地说,你何必为难自己。
宁予桐但笑不语,直到出门前他才摸了摸许靖舟柔软的头发,似乎想以此作为回答。
感同身受对于旁人来说实在不易,他不知道该对这个幸运的小朋友说什么。
“那你答应他了吗?”许靖舟小心翼翼。
宁予桐和他闲聊时提到过,饭局的东家有意撮合他与一个朋友,倘若不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根本不会搭理对方。
宁予桐说:“不可能。”他没有掩饰话里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