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他的手边比先前多了一直M6手枪。那支枪的弹匣不知被何人拆了下来,也一样摆在座椅上。若要是再仔细地看过去,便能发现那支弹匣内只有四枚子弹,而另外的那一枚子弹,如今正被周忱拿在手中反复把玩。
与周忱的淡定自若相反,沈逾之却十分紧张地贴在椅背坐着,他那本身便长了不少的头发也因为汗水的缘故粘在了他的脸侧。他就仿佛刚被人从水缸里捞出来一般,整个人脱力地坐在原处。
“哥,咱们快到了。”在拐了一道山路后,周忱终于转头和沈逾之说起了话:“还晕车吗?我让钟霁帮你准备了些薄荷膏,一会闻一闻会好一些。”
说着,他便有些嗔怪:“你自己不是开车吗,还能晕车晕成这样……下次不给你选这种地方了,我们找个平路——大平路,可以让你随意飙车那种。”
听到钟霁的名字,刚刚好一些的沈逾之又产生了几分反胃。他撑着座椅后背换了好几秒,才将已经到了喉口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他喘了两口粗气,声音也因胃酸反流而沙哑了许多:
“你可以继续当做是我在晕车。”
周忱笑了笑,却没有从正面回答:“至少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的……不要辜负我的好心。”
沈逾之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你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带我来这个地方?这里有你的什么?有你的回忆?还是有你的种种不堪?”
本来沈逾之并没有想要得到周忱的回答,说出此话只是在他极度不适的情况下对周忱的出言讥讽,没想到对方却思考起来了他的问题,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答对了一半。”
“不是有我的回忆,而是我们的。”
沈逾之有些疲惫。他闭紧双眼,感受着身体随着道路颠簸而不停地摇晃。
“我没有回忆,我不需要回忆,我也不想和你回忆。”
“可是人总是在回忆中才能向前走去的。”周忱并没有在意沈逾之的抗拒,反而笑道:“在回忆里得到向前看的力量,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些年我都是这么样走过来的。”
“我们到了。”周忱见沈逾之不再理他,抿着嘴没说话。他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说道:
“下来吧,我带你去见见他。”
周忱先一步下车,又转到了沈逾之的那一侧为他拉开车门,随后拉着沈逾之的胳膊带他向前走去。
说着拉着他,但其实沈逾之几乎是被周忱拽着向前走的。他还未从刚刚几乎说得上是崩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便被周忱从车里拽起。周忱完全没有考虑他的意思,而是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沈逾之踉跄了几步,随即才站稳了身体,
“薄荷膏。”周忱从钟霁的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强行塞到了沈逾之的手中:“来,先缓一缓我们再进去。”
他向着周围看了一圈,随后摇了摇头道:“看样子你们警察还没到。不是我说,都跟了一路了,我以为他们早就会按耐不住了呢。”
“也是为了你啊,沈逾之。”周忱微微低下头,在沈逾之的耳边说道:“他们本来早就能把我杀了的……但是他们好像也很在乎你的命。”
“可是你看,刚刚那么好的一个机会……你怎么就不敢冲我开枪呢?”周忱有些遗憾:
“在我的印象里,你做的决定永远都是最有利的那一个……我给了你两次机会,第一次我能勉强说服自己是你选择了我。那么第二次呢?”
周忱抬了抬嘴角,轻声说道:“……所以,哥你现在是真的还不能死。”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未消散掉。他问钟霁道:“人呢?”
钟霁在面对周忱的时候总是收敛很多。他的目光划过沈逾之说道:“在地下室。”
周忱颔首道:“没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