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俯身磕头,长跪不起。
轩辕恪的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御案,漫不经心道:“怎么,朕身为天子,难道想立谁做自己的皇后的权力都没有吗?”
他这话说的属实就是胡搅蛮缠了,只他面前的大臣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中书等几位宰执自然是明白这位新皇心意已定,再多劝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现在跟着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在群臣之中表明他们忠心为君之心而已。
中书令邹砚之见状,忙行礼道:“陛下若是想要册立新后,可令六局二十四司和礼部一起安排选秀,实在不必娶一个已经成婚过的坤泽……陛下若执意如此,我大启一朝颜面何存?”
轩辕恪笑了,笑容内的含义却意义不明:“邹卿是觉得,朕刚刚即位,甚至先皇丧期都未过,就劳师动众地选秀,这样便能给大启颜面增光了?”
邹砚之忙跪下道:“臣不敢。”
新皇刚刚登基,群臣们都还没摸透他的脾气,如今关于立后这件事,大多数人也只是来试探一下而已。所以即使出言反对,也都说的不痛不痒。
而一直未曾说话的御史中丞此刻却从群臣之中站出来。他年约四十约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说话时中气十足。
“陛下,”他跪下,腰身却挺得笔直,“陛下立后,不仅是陛下的家事,更是是国之大事。皇后乃是小君,需要祭天启庙,身份贵不可言。陛下执意立皇嫂为后,有违纲纪伦常。若陛下执意行此倒行逆施之事,臣当以命死谏,方不负社稷黎民,不负先皇待臣的恩德!”
轩辕恪听了他这番话,下巴一扬,喊了一句“好!”
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内侍:“去取朕的天子剑来,既然他想用自己的血洗清朕的‘污名’,朕成全他,让他死在朕的天子剑下。日后史书工笔,自然能记下他的美名!”
他这番话一出,所有在他面前的大臣,包括那个说要死谏的御史中丞,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番话直指这个御史沽名钓誉,以死谏来逼迫天子,为的只是青史留名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轩辕恪有些不快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那内侍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去取天子剑去了。
其余的大臣们此时都纷纷跪下道:“请陛下息怒!”
轩辕恪八风不动地坐着,面上神色分毫未变:“他不是要以死相谏吗?朕便成全他。还有,大启一朝开国先祖本就有胡人血脉,朕从来不在乎朕的皇后是否嫁过人。至于你们在不在乎,说实话,朕也不是很在乎。”
取天子剑的内侍很快就回来了,轩辕恪示意道:“去,将这天子剑递给御史中丞。”
此时此刻,俯首下拜的大臣们才终于明白,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不是以仁善慈和闻名的先皇,现在的陛下,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玉面阎罗!
那内侍战战兢兢地将天子剑递给了御史中丞,那御史中丞没想到轩辕恪居然这样不管不顾,直接就要赐死他。此刻他也是被逼上梁山,若是在此时向轩辕恪求饶,自己向轩辕恪谏言失败是小,失了御史的气节才是大事。于是他接过天子剑,拔出来便大喊道:“先皇,臣尽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