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之慢条斯理地把虾送进嘴里,又品鉴似的细嚼慢咽,他也不着急,耐心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蒋浔之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们要到年三十前了,你什么时候走?”
化工企业春节期间要安排领导值班,年三十这天是最没人愿意选的。单位外地员工多,都想赶回家吃顿团圆饭,何煜当时在群里问半天都没人愿意年三十过来值班,陈靳舟就干脆自告奋勇,准备结束了第二天直飞千岛。
“年初一。”
蒋浔之抬眼看他:“怎么这么晚才走?”
“春节要值班。”
“公司这么多领导,这活还用得着你干?”蒋浔之不可置信,这么大的外企,领导班子选七个人随随便便就覆盖春节假期,怎么还要一个董事长亲自留守。
“年三十,都要阖家团圆。”陈靳舟解释道。
“你倒是体谅他们。”蒋浔之用鼻子哼了一声,脸色不怎么好看,又因为“阖家团圆”这四个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
然后陈靳舟就见对面的人捂着嘴,起身跑去厕所。
不多时就听到了一阵阵呕吐声。
他跟着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端去卫生间的时候,蒋浔之正背对着他站在厕所前一个劲地咳嗽干呕。
想了想,他还是皱着眉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蒋浔之头也不回地冲他摆了摆手。
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他把水递给对方,蒋浔之喝完以后才稍微缓过来点儿。
狭小的厕所里,他拿着水杯甫一转身,就和陈靳舟两人近距离面对着面。蒋浔之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色苍白,脖子上青筋脉络明显,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饶是陈靳舟,看他这幅样子这会儿也有点担心,他清了清嗓子:“没事吧。”
要是一顿饭吃出个好歹来,那可罪过了。
蒋浔之把水杯塞回陈靳舟手里,刚轻轻触碰,手指那冰凉的温度就让陈靳舟不自觉缩回了手。
“我没事,可能-”蒋浔之又回头按了下马桶的抽水按钮,“哗啦啦”的水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响起。
他再次转过身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像是自嘲:“可能烟抽多了,有点反胃。”
两人再次回到餐桌前的时候,陈靳舟把海鲜都撤到了自己这边,把几道家常菜换到蒋浔之面前。
蒋浔之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缓了缓再次开口:“陈靳舟,你父亲走了多久了?”
“六年。”
原来他们分开后不久,陈父就去世了。那这些年,陈靳舟的年都是怎么过的?
那顿饭吃到后来蒋浔之也没再怎么动筷子,陈靳舟看他始终恹恹的样子就随便和他聊了聊。临走的时候,他送蒋浔之下楼,又叫他在楼下等等,自己去车上拿何煜交给他的商务礼品。
蒋浔之也没和他客气,接过后说了声“谢谢”就开车扬长而去。
陈靳舟总算是在年前了结了一桩心事。
虽然这顿饭吃的好像不算美妙,但心意到了就行,希望来年公司的所有检查都能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