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2 / 2)

猝不及防的,真的很轻,一点儿也不疼,简直只像是一阵风。但缪存又是切实地打了他一巴掌,掌尖轻轻地擦过,骆明翰下意识地眨了下眼,整个人无语住。半晌,他无奈低声:“搞半天,是我欺负的你?”

缪存扭头往前走,一只绿色小巧的鹦鹉从他身边飞过,他闷闷地轻语:“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周教授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你可不可以再有多一点耐心,不要抛下我?

“我不是昨天才来过吗?”骆明翰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的抱怨,在缪存猛然回眸瞪他的眼神中,神色自若地笑了笑。

“我要搬家,要把你喜欢的东西搬进新房子里,所以这几天不能一直陪你,”骆明翰收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成拳。

缪存被他搞疑惑了。

可是,他不会认错的,他的声音,他呼吸里的气息,他的笑,都和骆老师不一样。他只是远远地,还未靠近,缪存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视觉里的每一根神经、大脑里的每一道声音,便都在告诉他,是他来了。

难道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他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或者说,他找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来扮演「骆远鹤」,所以这个是骆远鹤,那个也是骆远鹤……那他要装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这不是缪存所能想通的。连周教授都说,他的脑袋里只有直线逻辑,病不病都一样。虽然是笑谈,但总有着被取笑了的感觉。

骆明翰伸出手来,摸了摸缪存颈后柔软的头发,手心的疤痕被他掐出了一道淡白的月牙印记。他笑了笑,自取其辱地问:“真的有这么想我吗?”

缪存点点头,脸颊上微红。

“那我明天早点来。”骆明翰允诺。

太阳落到高楼之后了,鹦鹉学着舌,说吉祥话:“早日康复,早日康复。”

缪存伸出手去,金刚鹦鹉便停在了他的指上,点点头,尖尖的喙像弯刀:“早日出院,早日出院。”

完了给缪存全自动哼了首歌。

缪存把鹦鹉转向骆明翰的方向,骆明翰不避也不躲,伸手用掌心蹭了蹭鹦鹉的小脑袋:“恭喜发财。”

大约是光线和风里的温暖都如此美好,总让人觉得未来也会很美好的样子。骆明翰问缪存:“等出院了,你想跟我一起去干什么?”

他很想听听缪存心里关于将来的日常,这样,他在想念他的时候,便会有切实的画面。否则像他逻辑思维严密而想象力严重匮乏的人,恐怕连想念缪存这件事都做不好。

“春天画画,夏天画画,秋天画画,冬天也画画。”缪存理所当然地说。

骆明翰简直笑得发抖,笑了半晌,伸手捂着脸抹了一把,笑意收敛了点:“只想画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有很多风景、很多情绪、很多故事可以捕捉,画是画不完的,只要还能动笔,就要画画。”

骆明翰便祝他永远跟心爱的人一起画画,缪存压了压上扬的唇角,看着他不说话。

入了夜,探望时间便结束了,骆明翰送他回病房。这是高级的单人病房,有电视,又鲜花,果盘里摆着新鲜的进口水果,骆明翰给他切了一个橙子,看着缪存吃完了,才起身告辞。

缪存揪着白色条纹被单,不太高兴,也不说话。

骆明翰挽着大衣,走到门口了,见缪存还是没吭声,便再度说了一声:“你早点休息。”

缪存半边腮嘟起,眼睛垂着,长长的睫毛压住了里面的情绪,故意不看骆明翰。

骆明翰按下门把手,门开了一道缝,“你不跟我道别吗?”

“不要。”

骆明翰这下终于确定了他是在生气。他走回床边,在床沿坐下,“不高兴?”

缪存一下、一下点了两下头,很慢,果然是闷闷不乐的。

骆明翰又问:“不舍得?”

缪存不点头了,沉默着,许是空调开得高,暖风熏着,他耳朵红了起来。

骆明翰想了想,手探进被子里,找到了缪存被捂得暖暖的手,牵住,“明天还会来看你。”

缪存乖乖地任由他牵手,没有挣扎。

门外护士一间一间敲门催促快熄灯了,由远及近。如此安静地牵了会儿,骆明翰看着缪存不高兴的侧脸,抬手抚住,用掌心轻轻摩挲贴着,随即将它向一侧低抬起,俯过身去,轻轻含住了他的两瓣嘴唇。

缪存抖了一下,被骆明翰牵着的手用力攥了回去。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百度上说接吻要闭上眼才更有感觉,便乖巧地闭上眼,睫毛颤抖着。

从手弯滑下的大衣堆叠在了地上,骆明翰难以自控地将缪存搂进怀里,由浅尝即止的触碰变成了深重的热吻,一直吻到了缪存的病号服都凌乱地散开,露出深深细致的锁骨。

缪存仰着脖子,感到骆明翰的吻克制地停在了他的脉搏上。高而柔软的枕头被压扁,他重重地喘息,泛红的眼眶里湿漉漉的。

查房护士仅剩下一墙之隔,灯跳了一跳,室内落入黑暗,只剩下走廊的灯亮着。

这或许就是缪存与骆远鹤之间的晚安礼。骆明翰不知道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会不会让缪存失望、不习惯。他像偷了骆远鹤的东西。

一切暧昧的动作都止住,缪存感到骆明翰只是静静地埋在他的颈窝里,灼热的鼻息将他的颈侧弄得一片湿热。

但很快,就连病号服都湿了,缪存疑心骆明翰是哭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