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善长和刘伯温来到宫里,朱皇帝先是让人搬来凳子让二人坐下,接着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善长兄,青田兄,咱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李善长微微一怔,朱皇帝却是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叹道:“你们说说,咱朱重八到底是哪里比不过那口铁锅?”
随着朱皇帝的话音落下,李善长和刘伯温皆是心中一惊。
铁锅不是真的锅,而是指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欢帖睦尔。
朱皇帝满脸迷茫的说道:“咱听说广信府有夏伯启叔侄是当地大儒,咱就让广信府知府替咱去请他叔侄二人进京,可是他叔侄二人倒好,竟然当着广信府知府的面儿自断一指以明志,宁死不愿意出仕为官。”
“後来咱气不过,乾脆让检校去广信府把他叔侄二人强行请到了京师,可是你们猜怎麽着?”
“咱前些日子去看他叔侄二人,夏伯启却说什麽世受大元国恩,不能追随铁锅北狩已然是不忠,若是再出仕为官,他就成了贰臣贼子,而且他还把孔克坚丶孔希学父子也大骂一通,骂他们是只会跪迎新主丶摇尾乞怜的软骨头。”
“咱是想不明白啊,你说这胡元到底给他们什麽恩惠了?”
“前有姚叔润和王谔,现在又有夏伯启叔侄。”
“你们说,咱大明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胡元,这些读书人竟然一个个的铁了心要为胡元效力?”
随着朱重八朱皇帝的话音落下,李善长和刘伯温都感觉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因为要是按照夏伯启的标准来判断,李善长和刘伯温也都算得上世受大元国恩,尤其是刘伯温,更是符合夏伯启所说的“贰臣贼子”,因为刘伯温在被朱皇帝招募之前,曾经做过大元的江浙行省元帅府都事。
即便刘伯温可以说胡元腐败昏聩,自己早早的就已经辞官,也可以说什麽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夏伯启也一样可以说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总之,刘伯温在夏伯启眼中就是妥妥的贰臣贼子。
瞧着李善长和刘伯温脸上神色各异,朱皇帝又哎的叹息一声道:“善长兄,青田兄,你们也都知道,咱大明现在不光是地方官府缺少人手,就连咱大明朝堂上也同样缺少人手,可是这些读书人偏偏又要为胡元尽忠,你们说,咱该怎麽办?”
“民间说强扭的瓜不甜,咱总不能真个派人去把所有的读书人都抓来强行派官吧?那咱成啥了?以後史书上又会怎麽写咱们君臣?”
李善长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向着朱皇帝拱手拜道:“上位,区区几个读书人胡言乱语,也当不得真,更犯不上跟他们置气,眼下最重要的是,还是先借着国子监现有的书生,把《洪武正韵》和《洪武字典》丶《洪武算符》丶《洪武算经》这几本书推广开来,等读书识字的人多了,却也不愁没人当官。”
朱皇帝却再次叹息一声道:“咱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善长兄啊,国子监里才有几个生员?这些人咱可是留着充实朝堂用的,要是让他们去地方上的州府做教谕,咱这朝堂上不照样还是缺少人手?要是这麽下去,所谓的五年短期规划不也成了笑话?”
李善长微微一怔,刘伯温却悄然打量了朱皇帝一眼,然後拱手拜道:“上位,臣以为此事不可一味的怀之以柔,即便是五年规划能等,朝堂和地方官员紧缺的问题却不能等。”
朱皇帝哦了一声,望着刘伯温道:“那依青田兄之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