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知县的行为,就跟临放假了,老师刚刚说了一句大家回去好好休息,结果就有人举手说老师你还没留寒假作业是一样一样的。
或者说比这还过分,应该是刚刚过完寒假,大家都拿着瞎写一通的寒假作业交上去糊弄,偏偏就有一个混蛋玩意儿认认真真的做完了所有的题目,还特么引经据典写了一篇论文,指责大家不好好写作业就是对不起老师的关爱和父母的投喂。
老师肯定喜欢这样儿的好学生,会把这个好学生当成榜样来教训其他的学生,而其他的学生也会成功的被这个好学生恶心到。
更气人的是,即便其他学生想要联合起来针对这个好学生,老师也会无限偏向保护他,而老师又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丶班主任丶教导主任兼校长兼所有牛逼的职务於一体,除了怕老婆以外他不怕任何人。
现在,朱重八朱皇帝就正拿着杨大知县呈上来的《年终总结》和《工作报告》狂喷吏部尚书盛原辅。
“瞧瞧!瞧瞧!你瞧瞧人家是怎麽做官的,人家宁阳县开春乾旱,五月遭蝗灾,七月遭大雨,可是人家从春二月到冬十月,前前後後开出来五万多亩荒地!”
“如果单纯的只是开出来荒地也就罢了,可是人家还把宁阳县一整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记的清清楚楚,百姓丁口数量精确到每家每户每一个人,各家各户的田亩数精确到分,就连各种牲口也都有准确的数字,咱只要拿着他的这个报告一看,咱就能知道宁阳县是个什麽样儿。”
朱重八朱皇帝又满是嫌弃的随手拿起一份不知道哪个知县交上来的奏本,“再看看这个,这他娘的都是什麽乱七八糟的,他就是把咱夸的再怎麽尧舜禹汤,咱对他治下的地方还是两眼一摸黑,顶多就是知道有多少人,有多少地,剩下的咱还能知道些什麽东西?”
盛原辅心中委屈,有心想要拎着朱皇帝的衣领对喷回去,可是一想到家里的妻儿老小,盛原辅又只能无可奈何的咽下了这口气,躬身拜道:“上位息怒,臣这就把各县的都打回去,让他们重做。”
朱重八朱皇帝虽然怒气未减,却忽然想到了朱老二和朱老三曾经说过,在宁阳县跟杨大知县学到了不教而诛谓之虐的道理。
强压住心头的不满,朱皇帝冷哼一声道:“别打回去重做了,他们事先没有想到要做这种年终总结和工作报告,实也怨不得他们,咱回头让人把这杨知县的《年终总结》和《工作报告》让人多加抄录,等过完年了给你们各个衙门还有各个地方都发一份,你们都好好学着。”
喷完了吏部,朱皇帝又把枪口对准了户部尚书杨思义:“还有你们户部,天下各州县的丁口,田亩,这些数据就这麽难以统计么?打从明年开始,户部开始统计天下所有州县的丁口与田亩数据,一如宁阳县交上来的户籍册子和田亩册子。”
紧接着,朱皇帝又盯上了工部尚书单安仁:“宁阳县修一条通往兖州府的路,动用人力丶畜力丶粮草供应丶预计完工时间丶预计所有花销,所有的东西都明明白白的写在预算表上,现阶段所有花费,也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进度表上,你们工部应该知道怎麽做了吧?”
礼部尚书钱用壬丶兵部尚书陈宁丶刑部尚书周祯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朱皇帝瞪了三人一眼,随後冷哼一声道:“行了,尔等都先各自去忙吧。”
等到六部尚书集体滚蛋之後,坐在一旁装死大半天的李善长才开口说道:“上位,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