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神色复杂，目光在这片弥漫着生机的废墟中游移，心头充满了疑惑。

为什麽这里会存在如此多的古人族？

这些曾经在灰雾宇宙灭亡前活跃的古老种族，怎麽会在灰雾宇宙的灰烬之地里复生？

林善的思维迅速回溯，联想到了绿日的计划。

灰雾宇宙末期，绿日策划了复活古人族的计划。

那时的计划非常明确——要在外神降临之前，提前摧毁灰雾宇宙的天道，然後藉助世界树的力量，逆转灰雾宇宙的规则，重新将宇宙恢复到适合古人族生存的时代。

如果林善没有记错，想要完成这项计划，就必须先杀死灰雾宇宙的天道。

一旦天道死亡，灰雾宇宙也会随之崩溃，下沉，所有原初生物都将提前死亡，旧日遗留下来的诡异会恢复生机，在沉没的世界里生存。

但作为灰雾终章的见证者，林善知道真正的结局并非如此。

绿日并未如愿杀死天道，若灰雾天道提前死亡，赵小安等余火根本不可能在末日来临时现身，他们会随着灰雾天道一起死亡。

最终，灰雾天道毁於稻草人和世界树。

最後的世界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没有多馀的力量去逆转宇宙的规则。

林善几乎是看着灰雾宇宙下沉的。

按理来说，灰雾宇宙的废墟，灰烬之地，本该成为那些源初主宰的领地。

他们通过某些手段，曾帮助不少源初族群摆脱灰雾的限制。

那些生物可以在灰雾被毁灭後继续生存。

源初的主宰门，可以重新构建新的世界。

而此刻，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林善，却发现这里并没有源初主宰的任何踪迹。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林善的感知如潮水般席卷着整个灰烬之地。

他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确是灰雾宇宙，但只有外层空间被保留下来，从刻度8空狱到刻度0空狱都已消失无踪。

这种现象表明，灰雾宇宙的规则真的发生了某种逆转。

通常情况下，世界沉没，但物质层面上的存在会保留下来，即使被摧毁，残骸依然应当存在。

“在那之後...究竟又发生了什麽？”

林善的感知继续在灰烬之地中细密扫视，如同一张巨网，覆盖了这片残破的世界每一个角落。

普通世界坠落，会变成遗世，世界之灵会变成遗灵，世界中的生物，有概率活下来很小一部分。

锚点世界陨落，会变成灰烬之地，世界天道会彻底死去，常规情况下不可能有生灵存活。

林善改变自己装束，让他看起来像是本地人。

随後闪身来到一座小城里。

他抬头向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世界树枝干，扭曲的枝干不知从何处蔓延而来，通向无尽的天边。

世界树燃烧的火焰，成了这片灰烬之地的光源。

火焰的温度并不燥热，甚至还显得很温暖，就像是真正的日光一般。

这座城池的建筑显得极为原始，城墙是用粗糙的土块浇筑而成的，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土墙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像是随时都会倒塌一般。街道上没有铺设石板或青砖，全都是粗糙的泥土路。

小城内的建筑大多是简陋的草棚和泥房，屋顶上铺着乾裂的草席或木片，显得颓废又破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潮湿的气息。

林善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城中，四周的景象令他心中更加疑惑。

古人族，不至於有这麽落後的文明才是。

他穿过一条窄小的街道，路旁的摊贩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摊位上摆着一些简陋的食物，稀疏的乾草和蔬菜，看起来异常贫瘠。

如果只是这样，并不会让林善觉得疑惑。

关键是，这摆摊的大爷，拥有着序列4的实力。

在凡人的视角里，这大爷就是神。

他的生命层次虽然高，却没有任何外泄的气息。

哪怕是林善，也无法捕捉到丝毫的超凡气息。

大爷身上穿着一件褪色的粗布衣衫，布料已经泛着许多破损的痕迹，边缘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线头，袖口与裤脚边缘磨损严重，彷佛随时会散开。

林善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大爷看到林善，面露警惕，“你是哪里的人，之前怎麽没见过你？”

“旁边村子里来的。”林善简单的回答，随後走开。

像这位老大爷一样，拥有强大生命层次却又过着平凡且艰苦的生活的人，在这座小城中比比皆是。

林善站在远处，凝神搜寻了老大爷的记忆。

林善的手法很柔和，老大爷只感觉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後一切又恢复正常。

就结果而言，林善一无所获。

在老大爷的记忆里，他的这一生，除了无尽的平凡与艰难，几乎什麽都没有。

没有壮丽的过往，只有一些碎片化的丶琐碎的日常，和那份想要改变，但一生都无法改变的平淡生活，这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并没有林善想象中的，存在旧日的记忆。

林善收回了心神，微微叹了口气。

眼前的这一切，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他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一位中年男子对面。

那中年男子抬眼看向林善，眉头微皱，似乎对於突然被拦住感到不悦，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语气不急不缓，“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林善没有理会，眼中闪过一抹红光，注视着那人。

时间在瞬间停滞，空气在一刹那凝固。

周围的空间忽然变成灰白色，彷佛整个世界都在这片刻被抽走了色彩，进入一个无声息的静止状态。

这中年是这座小城的城主，拥有序列3层次的生命力，在这一块，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人。

甚至在整个灰烬之地，这中年男人的生命层次都是顶尖的那一批。

林善的意识进入了那位中年城主的记忆深处。

中年城主的记忆同样空洞。

从诞生到现在，只出过不超过十次小城，去得地方也都是附近的村落和小镇。

但林善并非一无所获。

从中年男人的记忆中，林善得到了一些历史。

关於新古人文明的历史。

是一代代口述到的故事。

故事中，古人族是从一片废墟中复活的。

随後足足花费了二十万年的时间，才勉强在前文明的遗迹上建立起一座座安身之所。

但灰雾的超凡和科技，在这里无法凸显任何作用，那些遗留下来东西，除了一些食物和种子外，没有给新古人族提供任何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