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息着,等着电话被接通。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通了。
那一刹那,倪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了。
她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对方先说话了:“喂。”
是一个女声。
一个听起来很温柔又很年轻的女声。
倪雀顿时僵住。
那头又问:“喂?”
倪雀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问:“江……江既迟在吗?”
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看你这是个陌生号,请问你是谁,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尽管倪雀从未喊过江既迟老师,但她一时竟无法从脑海中搜刮出一个比师生更适合概括他俩关系的词。
倪雀听见自己口不对心地答:“我……我是他学生。”
“学生?”对方的语气带上了淡淡的不悦,“他有学生?他又不是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
倪雀没有很快接话,她刚才滞顿住的大脑,已然恢复运作,此刻正纷乱地闪过许多东西。
凌晨一点多,江既迟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对面听起来很安静,不像在外聚餐,江既迟现在在干什么呢?为什么是一个女人替他接电话?
他是谈恋爱了吗?
倪雀突然想起来,林老师他们顶岗实习结束那天,她去男生宿舍拿编织袋,在门口听见冯子业他们说起江既迟打算谈恋爱的事。
所以,他真的谈恋爱了吗?
他现在是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接电话的,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吗?
倪雀过久的沉默,惹得对方越发不悦,电话那头口吻更硬:“他已经睡了,你要有什么事,明天再打给他吧。”说完,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倪雀怔怔的。
刚才拨电话时的勇气,像被扎了洞的气球里的气体一样,飞快地流失。随着那勇气的消散,倪雀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地方跟着空了。
紧接着,一股莫大的、汹涌的、好似要铺天盖地的难过,猛烈地朝她袭来,她鼻头一酸,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
手痛,头痛,肚子痛,心也好痛。
怎么哪里都痛啊!
倪雀抱着膝盖,脑袋埋在手臂里,纤薄的背脊微微起伏着。
女孩子的哭声很轻,轻到即便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发出轻微一声响。
倪雀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打开短信。
是她的银行账户收到了5000块钱的转账,来自一位陌生账户,附言:生活费。
杨校长和她说过,资助人会以学期为单位,每个学期给她转一笔生活费。
而她今天早上,不,已经算是昨天早上了,昨天早上确定了资助人就是江既迟。
可为什么,给她转账的,不是江既迟,而是一位她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陌生人呢?
是江既迟把这件事委托给了别人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不希望被资助的十个学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仅仅是不希望她知道?
是后者吗?
是后者吧。
原来,她今天从杨校长那确定事实后,那一点隐隐的小确幸,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