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评委:“今儿怎么着?我们要不要先取消,改天再找个人来搭戏吧。”
未等其他评委回复,“老师,我可以演崔成业。”向蕾抓住机会,举起手来应声说道。
她这两天陪着程小瑜排练,已经充分的把崔成业和应薇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尤其是走位和动线和语言,更是不知练习过多少次,闭着眼睛随时都能演出来;况且这对程小瑜非常有利,越是熟悉的人越没有疏离感,入戏更快。
“我是程小瑜的经纪人,这几天我跟着陪练,能够脱稿说台词。”向薇补充道。
东哥迟疑地看向戴鸭舌帽的女生,后者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意见;另一位男评审回道,“那就让她试试吧。反正也是最后一个了。”显然没抱什么希望。
东哥想着也是,最后一个也不耽误什么功夫,没准有惊喜呢?这几天执行导演催得也紧。崔宅的景儿快搭好了,演员必须到位,不然每天都是上万的损失。“那就来吧。”
向蕾给了程小瑜一个坚定的眼神,眼中要表达的情绪不言而喻。
程小瑜接收到她的鼓励,从要被取消面试的惶恐和事情不受控发展的惊慌再到向蕾的挺身而出,她像漂泊无垠的浮萍抓到树桩似的,回过神来恢复精神气。
没错,就像她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无数次演练过的那样,正常发挥即可。程小瑜脱下外套,做了个深呼吸;所以她错过了对面三个导演包括场务看到隐藏在外套下她着旗袍的身姿时眼前一亮的表情。
二人走到灯光中,向蕾双眼炯炯地盯着她。程小瑜不由心神更定,跪在地板上,闭眼调整情绪。在听到打板响后,再睁眼,气质勃然一变,眼神中四分倔强六分讥讽,嘴角也勾起冷笑,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向蕾知她已入戏,直接接起台词。就像她们预设的一样,精心设计好的走位让评委全程都能正面观察到程小瑜表情的变化;情绪的控制加上肢体语言,逐渐把观赏者都拉入戏中。
“我呸,你个王八蛋的下流坯子短命鬼,下辈子都别想碰姑奶奶一根毫毛!”
程小瑜慢条斯理、神情不屑地说出这段台词,彷佛此刻并不是在肮脏污秽的出港码头,而是在灯红酒绿的舞会上第一百零一次拒绝追求者。这一段向蕾和程小瑜激烈讨论过,都认为性烈如崔幼娘绝不会像受屈辱的温室小花般,面对失败者会情绪失控的大吼大叫。
这样的处理明显激起了鸭舌帽女生的兴趣。她把手机放下,单手撑腮把视线固定过来。
“田明成,你与我大哥五岁结识为友至今也有...十几年,当初田家布行资金周转不过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已在破产边缘,是我哥豁出脸...给田家做、做担保,你才有机会到日本留学。日本人就教会你了恩将仇报、忘本负义、残害同胞?”
程小瑜起初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崔幼娘在已受内伤、口流鲜血的前提下,大段的对话不可能是中气十足一口气连贯的说完,气息不稳声音渐强渐弱才符合受伤之人的吐字逻辑;说到后边的“忘本负义、残害同胞”时又疾言厉色起来,脸色灰暗惨白但神情坚毅,在崔幼娘心中,忘本负国泯灭大义之事远比背叛崔家让她更为愤怒。
越到情绪起伏最大时,程小瑜更入戏状态越好。有血有肉有灵,无论是与仆人诀别的悲伤还是跳海时的决绝,切换得毫无痕迹、天衣无缝。
坠海的最后时候,程小瑜闭着眼放任自己往后倒下。这一刻她顾不得想身后是不是有软垫能够接住身体、会不会跌伤跌痛,脑中真的一幕幕闪回着她读过的崔幼娘短暂又灿烂的一生——
豆蔻时的纯真无邪、少女时代的家破人亡、通理救国,她不仅仅是书中几千几万个字拼凑出来的文字内容,而是真切地跃然于纸上、灵动地活在每位书迷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