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地哭了。
太疼,他实在下不了手
“求你饶我一命,哪怕是教我做庶民、做奴隶,李勖,你饶我一命!……”
符耀大哭大叫,堂外那些秦臣方才还为他抹眼泪,此刻只觉得与有耻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既没有亡国之君的体面,李勖也就没法给他体面,教人堵了嘴,拖猪一样拖了下去
慕容景应召来到行辕,堂外正遇见被人拖行的符耀,符耀已经不成人形,见到慕容景时额上青筋暴跳,目眦欲裂,冲着他愤怒地吼叫。慕容景神色愉悦,微不可察地冲他勾了勾唇角,转身前瞥了他一眼就像是瞥着一头即将被宰杀的年猪。
符耀的身影在余光中消失不见,慕容景眼角湿润,稳了稳心神后,迈步走入堂中。
这位慕容郎生得与其父慕容玮年轻时一般俊美,身为燕王唯一的儿子,他自八岁起便入秦为质,如今已有整整十二年。
李勖这么快就亲自召见,既在他料想之中,又令他有些惶恐。
“燕王之子慕容景拜见李太尉,久仰太尉大名,蒙赐一见,小子幸甚。”慕容景站定后朝着李勖一揖,神情端严,态度恭谨。
这句话他已在心里推敲了无数遍,说出口后心脏仍止不住地在喉咙口狂跳。
自古背主贰臣鲜少落得好下场,李勖知道他对秦王做了什么,对他必定抱有恶感。慕容景这番措辞就是想告诉李勖,他不是秦臣,而是燕国的王储。他今日到此也不是来向李勖称臣的,而是要与他谋求合作。
二十岁的慕容郎心思沉重,肩膀却还很单薄,显是有些承受不住上首那个玄衣男子的深沉目光,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悬在身前的手臂已经止不住地微微作颤。
李勖的目光从他的手臂上一掠而过,莞尔道:“赐座。”
两个侍卫应声抬着一架颇为沉重的坐具入内,慕容景的双眸被那宝座的金色光芒刺得一痛,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钉立在原地一动也动弹不得。
那正是被秦人掳掠到长安的燕人王座——金蛇宝座。
慕容景眼中溢出热泪,忽然撩袍下拜,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李勖笑着走下座,伸手去扶他,他执意不起,叩头道:“小子不幸沦落异乡为质,十二年来奴颜婢膝,不曾有一日直身为人!而今金城王大权在握,在朝中根基已深,俨然以太子自居,小子纵得自由,恐怕也是有家难回!太尉乃当世英雄,堪为天下之主,求太尉助我回国夺位,慕容景若有继承大统之日,自当率燕称臣,世代效忠太尉!”
李勖将手收回,负到身后,打量着他浅金色的头颅,笑道:“扶危济困,君子之道,李某正有此意。不过,眼下却有一件烦心之事,令李某一时脱手不得,还望足下能助我一臂之力。”
第144章
重阳前三日,关中三郡全部平定,整个秦境内,除了少数陵邑仍有零星的秦军在负隅顽抗外,其余大部已经尽入李军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