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一心建功立业,从未想过男女之事,及至应娶之龄,荆氏也曾做主为他相看过几家,那些女郎大致都如赵阿萱一般,容貌不错,性子温婉,与他算是门当户对。
行伍之人莫不盼望着早些娶妻生子,好为自己留后,他亦不能免俗。可不知为何,真到了提及嫁娶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抵触,好像是隐隐有什么不甘之处,索性就将那些婚事一一回绝了。
与谢家缔亲之后,他对谢女的全部期待不过是:明白事理,生儿育女。
直到与她相识,他便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谢太傅怎么就将这么一个女儿许给了他,处处都是始料未及,又处处都合乎心意。
原来早年间隐隐的不甘正是因为还没有遇见她。
她每露出一点性情,他便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钟情的就是这般,与她表现的毫厘不差。
而她,她不是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不得不委屈求全,她最初是想一走了之的,最终却放弃了从前的生活,坚定地选择了他。
饶是铁石心肠,亦觉刻骨铭心。
李勖摩挲着眼前人微微发红的眼圈,心里默默道:傻阿纨,有了你,我如何还能看得上旁人,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只要你一个。
可恨口齿不似笔墨,这样的话能付诸书信,却无法宣之于口。
李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道:“你放心,我记住了。”
韶音垂下眼,心里有点发酸,便将脸紧紧偎在他胸膛上,仔细听他的心声。
李勖一下下梳理散落胸前的柔软长发,末了轻轻抬起她的下颏,倾身吻了上去。
他虽不善言辞,却可以用其他方式向她表明心迹。
他要她明白,此心坚定不移,无须有一丝一毫的忧虑。
……
孔珧这盏茶吃了足有一个时辰还多
卒子回来便教人上茶,还说天气寒凉,难为她跑这一遭,要她趁热吃了,暖暖身子。
阿悦悄悄问卒子,“这话可是李都督亲口说的”那卒子笑着应了句是,神情里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意味深长。
阿悦不由大喜,觑着人走了,回头偷偷冲着自家女郎挤眉弄眼,孔珧瞪了她一眼,脸早红透了。
她心里边不是没有疑惑:李勖那般不解风情之人,如何会说出这样贴心的话来,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还是说他其实是面冷心热,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抑或者是,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了父亲的缘故才对她客气几分。
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孔珧有足够的时间思来想去,坐立不安。
就在她自觉快要煎熬得承受不住之时,李勖终于姗姗来迟。
闻听门口一声“都督”,孔珧赶紧从坐榻上走下来,如预先想好的那般,将礼施得落落大方眉眼低垂,含着恰到好处的羞怯。
“夫人,这位是孔继隐之女。”
头顶的声音温润柔和,像是李勖。
孔珧一愣,缓缓抬起头来,视线沿着两挂并排而立的衣裾一寸寸上移,看到一对龙章凤姿的年轻夫妇。
第90章
李勖今天着实是变了个人,之前可谓是面肃如冰,此刻却眉眼舒展,望之一如春江解冻,浑身上下春风招展。
而他身旁的谢女依旧如往昔般明艳照人,许是这两年又出落了些孔珧仔细端详她,竟觉得她的容貌比从前更胜三分,眼角眉梢蕴带一股妩媚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