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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王建发泄够了,再不甘心也还是吆喝着后头的船只掉头

看那船的方向,估摸着是不会退回会稽,而是直接转往京口的方向而去。

谢候心中微动,“京口那边可是提前做了安排”

卢镝一笑,“京口有夫人坐镇,谢郎君放心”

“你说我阿姐”谢候不由吃惊,出于担忧,语气便有些急切,“她一介女郎,如何能做这些事!”

“这话可不对!”卢镝摇头道,“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女郎!非是我卢某说话不中听,论本事、胆色、智谋,夫人这位女郎可是比尊家几位兄长几位表兄弟都出色得多!”

第80章

韶音预想过许多种与阿泠表姐重逢的场景,如眼下这般情状却是始料未及。

京口与广陵之间那横亘了四十里的宽阔江面几乎要被三方人马堵得水泄不通了:

王建押运的一百二十艘粮船自沪渎口而来,此刻被截堵在江心;冯部和李部军队对峙在东西两侧,两位北府将出征在外,眼下掠阵号令者是他们各自的夫人、被时人艳称为林下双璧的王谢二女。

王灵素就站在对面的船楼之上,面色被西北风吹得有些发青。

她生得人如其名,灵秀素雅,柔婉温慧。头胎之苦将她折磨得厉害,整个人相较从前消瘦许多,本就薄薄一层皮子裹着骨肉,这一瘦便教眼窝深深陷下去,两颊也略有些凹,原本不十分明显的颧骨因此凸出来,唇色泛白,憔悴里透出几分陌生的冷薄之意

人瘦,肚子就大得吓人,韶音怔怔地看着她隆起如小丘的腹部:原来身孕与塞隐囊是不一样的,打眼便看得出来。

从前年幼之时,二人常扮作孕妇过家家酒。

隐囊往罗裙下一塞,肚子向前腆,一手扶着腰作行动不便之状,一手将帕子掩在嘴边假作呕吐,捏着嗓子道一句“我如今可闻不得这些单是见了个影就反胃,快撤了!”

学的人忍俊不禁,看的那个亦吃吃发笑,索性也跟着扮起来,两只鼓囊囊的小肚皮一对,忍不住互相撞一撞,屋里追逐开来,便如兔子似的蹦跳不休,将承尘上的积年老灰都震下来,落在两张笑嘻嘻、红扑扑的小脸上,兔子又变成了花猫。

隐囊松了,韶音哎呦哎呦地叫,连说阿泠等等我动了胎气,可再蹦不得啦,险些将阿泠笑得岔了气;待到阿泠的隐囊掉到地上,她又拍起手,笑说恭喜阿姐喜得贵子,一面煞有介事地将隐囊抱在怀里,边打量边说,这孩子怎么长得四四方方的,与阿姐一点都不像!

阿泠红着脸去追打她,她那会已经学了一年多的剑舞,灵巧得像只猴子,阿泠怎么也追不上。

韶音对这个恶趣味且不知羞的小把戏百玩不厌,想起来便要拉着阿泠闹上一会儿,似有无穷趣味蕴藏其中。

她们二人学的乃是高陵侯夫人庾氏的弟妇,阿泠的舅母,莹琼、莹瑾姊妹之母何氏。

这位何氏日常便将大惊小怪带在身上,有孕后愈发娇贵得紧,行动坐卧、吃穿玩赏均有专人服侍,听不得、见不得、闻不得的忌讳汗牛充栋,讲究甚多。

每每过到府中,大人便会私下里警告韶音这样的顽劣小儿,诫命他们远远地避开,莫要近前惊扰了庾夫人的胎气。

阿泠自幼乖巧,便是何氏那般挑剔之人对她也是喜爱得紧,本不该在受诫之列,全是因韶音之故无辜受连,这才成了不得近前的一员。

莹琼、莹瑾过来寻她,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一个说:“表姐快过来,我近日新得了一只玉珑璁,珠子便罢了,难得钿筐金粟雕琢得极精致,与你的璎珞相配极是合宜!”

另一个说:“正好也教我们开开眼,看看你新绣的那方桌屏是怎么个巧法!”

阿泠被她们拖着走了几步,回头见韶音仍钉在原地,急将胳膊挣脱开,过来拉着韶音道:“阿纨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