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饰,似乎无须虚构什么前因后果,为对方罗织什么罪状,或是为自己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坦然相告,说他只是想争,争权夺利。
这样的回答令人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韶音呆呆地看着他,猝不及防地重新认识了一回自己的郎君。
半晌,她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所以,你杀赵勇,不止是因为他谋反,即便是他不反,你也会找机会……杀了他”
李勖没做声,算是默认,粗粝的指腹一下下抚着她的脸庞,忽然道:“怕我了”
他的手掌温热,动作温柔,厚实的胸膛稳稳地撑着她的身子,心跳可感。
韶音脑子发懵,一时分不清、辨不明他的面目,也不知道自己怕不怕、该不该怕。
垂眸躲开他的视线,她答非所问轻轻道:“我无亲姊,阿泠亦无亲妹,我们二人自幼一道长大,同吃,同睡,同闯祸,同受罚,同样毫无准备地定了亲,同样嫁给了你们这些北府武将,同样是……初时不愿,最终却动了心。”
思及阿泠信上所言,说她与冯毅如何情好、有孕后如何欣喜,韶音推己及人,心也随之紧紧揪起,“一定要争吗”
忧俱浮在她面上,令她看起来模样惨然,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李勖忽然面色一松,露出一个微笑,“当真了我逗你的。”
身上的人蓦地睁大了眼睛,长睫掀开,将盛满了心事的眸子一览无遗地亮给他,里面写着将信将疑。
李勖又重复道:“阿纨,我与你说笑的。”
韶音怔怔地看着他。
月光洒落在他轩昂的眉宇之间,整张面孔却大部都隐藏在漆黑的夜色里,明暗交侵,形成一道模糊的分野,令他看起来既英俊逼人,又城府莫测。
她用目光描摹他俊朗的轮廓,爱慕弥深,忧惧弥深,不由自主的情绪忽地涌上心头,哽咽道:“你莫骗我。”
话落滴下一颗泪珠,摔在他两道剑眉之间。
李勖只觉眉心一热,展臂便将人搂到怀里,“你放心,李勖绝不欺凌妇孺。我与冯毅是高下之争,并非生死之争。只要他不挡我的路,我也可以不与他争。”
“他若是挡了呢”
李勖顿了顿,“我不伤他们性命就是。”
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真的”
“真的。”
“你、你只要将心比心,想想我,若你出征在外,留我自己在家,旁人忽然攻打京口我该是何等处境你又于心何忍”
李勖俯身去吻她的唇,轻声道:“放心。”
翌日晨起,天色瓦蓝透亮,议事堂前老竹浓绿,翠樾匝地,一阵晨风拂过,满耳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