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仰头望天。
诸非相总是说一出是一出,我行我素,即使见面的次数不多,顾惜朝也已经习惯了。
一个半月前,诸非相说要踏青,逮着顾惜朝去山间踏青,掰了几根树枝回来后随手插在院子里;一个月前,诸非相说要种花,寻商人买了花苗种在院子里;半个月前,诸非相买了颜料,在院墙上乱涂乱画。
树苗来了兴致浇点水,花丛感兴趣的话铲铲土驱驱虫,院墙上的画偶尔路过随手添上几笔……
太过我行我素,看得多了便有种他做什么都不令人意外的心态。
苏梦枕见得少,他头一次遇见诸非相这样的人,呆在原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却发现说什么都没必要。
他只觉得笑着说出这番话的诸非相实在是很有意思,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同时也明白为何有些见过诸非相的人会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若是别人说出这番话必定欠揍,而由诸非相做出来虽然同样欠揍,却不令人反感。
——因为他是诸非相。
苏梦枕的笑容终于显得真挚了许多。
即使治不好病,能结识诸非相这样的人物,倒也不虚此行。
第25章 未来探花他债主(九)
城东的宅子又有了一位新的住户。
诸非相实在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看出苏梦枕罹患重疾,收下借条之后便答应为他看诊。
“药钱另算,没钱还得写借条。”
诸非相的话堪称冷酷,一点儿也不近人情,但苏梦枕莫名地想微笑。
“我知道。”
“你病得不轻,按理说早该一命呜呼,淋过雨之后还活蹦乱跳着实让我有些惊讶,坦白讲,我不能彻底根治你的病。”
诸非相作为大夫时果断又直接,他懒得迂回曲折地抚慰病人的心思,与其给人不切实际的希望,倒不如一开始便告知病人事实。
苏梦枕神色微敛,默默颔首。
若说他不想变得健康是不可能的。
每至寒冬腊月,天气严寒之时,苏梦枕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如烈火灼烧,疼痛得难以忍受,却除了咬牙忍耐之外别无他法。
寻医问药十数载,苏梦枕从记事起便与药为伴,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吃药的地方。
宅院里住客寥寥无几,谁也不是话多之人,苏梦枕来之前宅院内常有三人,他来之后院中便常有五人。
诸非相为了替他看病,终于有了把这宅子当家的态度,一日能见两面。
顾惜朝为此心情复杂,练剑时剑势凌厉猛烈,显出几分情绪。
练完目前所学的招式之后,张厚心上前点出他不太稳当的几处动作,随后贴心地安慰他:“大师心地善良,慈悲为怀,医术精湛,救死扶伤,苏公子罹患重疾,大师自然会为他留在家里。况且,你能见到他的次数也变多了,应该高兴才是。”
顾惜朝:“…………”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懂得已经很多,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和看法。
对于张厚心安在诸非相身上的溢美之辞,顾惜朝有一小半部分并不大赞同,并且总觉得奇奇怪怪有哪里不对劲。
“我当然高兴。”
顾惜朝这般说道。
坦率地承认想法对顾惜朝来说是件难事,但张厚心有种引令放松的魔力,是位好师父。
“可你的剑感觉不太高兴。”张厚心困惑地问道,“莫非是我感觉错了?”
“……不是不高兴。”顾惜朝略有些窘迫地道,“我只是好奇大师为何会替苏公子治病……我甚至不知道大师会医术。”
红袖的病有城里的大夫诊治,诸非相看红袖的病不难治,便懒得多管,有些事不是无能为力,而是看是否愿意。
而很多时候,钱财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