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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酒酿 禾小星 5112 字 17天前

季雨愣在原地很久,其实早有预感的,他也做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知道岑之行要走,他还是难过。

爷爷把中午吃剩的蛋糕切了一块递到他面前,季雨后槽牙咬得很紧,装作不在意地端过来挖了一大勺,一口吞。

边嚼边比划手语:这个真好吃。

季雨只有很着急的时候才会跟爷爷之外的人比划手语,别人又看不懂,基本算得上是无用功。

他三两口把蛋糕吃完了,囫囵吞枣的,其实根本没尝出味,过了一会儿,他才打字问:

能多待几天再走吗?

“没办法。”岑之行替他抹了下嘴角的奶油,“工作室的事有点急。”

季雨无意识点了点头,又问:那行哥今天能不能睡家里啊。

岑之行目光投向关着门的屋子,季雨生怕他拒绝,紧接着打字:我有好好打扫房间,很干净,铺下床就能睡了。

岑之行有点认床的毛病,山脚下那屋子他其实一直没睡习惯没拒绝季雨的提议,点点头。

季雨眼睛一下子亮了,飞快跑去收拾床铺,岑之行进去的时候季雨正铺新的床单,他过去搭了把手,然后季雨又搬了一床新被褥。

季雨干活利落,被褥是前几天出大太阳的时候新晒过的,很舒服。

他俩在屋子里一个打字一个说话的聊天,大部分时候是季雨挑起话头,他不擅长这个,更像是没话找话。

他有些后悔喝醉浪费了一下午时间,他问行哥江城里这儿远不远,又问行哥还会不会回来。

一直聊到夜半三更,最后的话题是:

行哥,你到底还有没有生我的气?

无论他前些日子怎么邀请,行哥都不愿意搬回来住,他总觉得行哥还是气的。

行哥今天同意住回来,也不知道是原谅他了还是因为明天要走,心软了的缘故。

他望着岑之行黑而狭长的眼睛,彼此都心知肚明。

几秒之后,季雨得到了答案:“生气。气我,也气你。”

岑之行长久地注视他,深如古井的眼底似乎翻涌着情绪,停顿半晌,才道:

“其实我没资格要求你太多,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天,我没让你信任我,或许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很长很绕的一段话,岑之行语速稍快,似乎并没打算让他看懂。

可一个字一个字,季雨拼凑起来看懂了。

很难形容那瞬间的感受,季雨只是呆愣在原地,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哭得很厉害。

后悔、不舍,复杂的情绪揉乱了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喉咙止不住发出抽噎时候的怪声,抖着手比划:对不起。

岑之行能看懂简单的手语,心疼地把季雨揽进怀里。

季雨浑身都在发颤,抖着手跟他打字解释那天的事。

他们说你是江城的大画家,打人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你,卖不出画怎么办呢……

手机屏幕的光线莫名有些刺眼,岑之行揉揉眉心,想起中午的时候又跟季老爷子聊过季雨读书上学的事情。

季雨从六岁时耳聋后就一直跟不上班里学习了,勉强读完义务教育的初中,爷爷也供不起了,就辍学了。

再加上山里教育条件落后,季雨实际上并没有读太多书,心智不算成熟。

他的意思是带季雨回江城找个特殊学校,再看看耳朵,但季老爷子犹豫好久,还是没同意。

思绪转瞬即逝,岑之行把季雨低垂的脑袋抬起来,眼睛都哭肿了,水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