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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实的棺椁转瞬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躺着的宗永昌。

与昂贵的棺椁不同,宗永昌身上穿的依然是他死时穿的那件衣服,残破褴褛。

棺椁炸碎的瞬间,祈桑一身轻巧地从上面下来,两指并拢,挡住了木刺碎片。

边上摆了一串佛珠,祈桑随手勾起,扯断在破碎的棺椁中,散落的佛珠滚在宗永昌身上,像烧红的铁球落进水中一般,发出“滋啦”的声音。

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会不明白眼前的事是怎么回事。

祈桑口中念出单字诀,用灵力将宗明远拉到自己面前,“好好看看你父亲的尸身。”

宗永昌身上有许多可怖的伤口,但致命的是从心脉一路蔓延到脖颈的黑线。

祈桑按住他的脖颈,压下他的脑袋,强迫他看清楚。

“看清楚了吗?只有被薛氏功法杀死的人,脖子上才会留下这样的伏阴线。”

联想到薛弘盛几次三番阻止自己见父亲最后一面,宗明远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双目猩红,怒气上头就要冲上前找薛弘盛报仇,被祈桑及时点穴定在原地。

“蠢货。”祈桑一脚将他踹翻在原地,眉眼冷酷,“连你父亲都不是薛弘盛的对手,你现在过去,是想提前和你父亲团聚吗?”

宗明远慢慢冷静了下来,绝望地看着祈桑:“殿下……殿下!您能帮我——”

“不可以。”祈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你真把我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以德报怨,我没那么高尚。”

宗明远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双拳紧握,用力锤了一下地,绝望地呜咽出声。

祈桑眸光微冷,如有碎冰浮沉。

“今日若我不来,你会怎么办?”

宗明远心脏的跳动突然停滞一瞬。

——他会听信谣言,认为是祈桑杀了他父亲,或许再过不久,就会为薛弘盛尽忠至死。

“……是我愚钝,月神殿下。”

宗明远心中已被愧疚吞没。

“我父亲欠您的,我来偿还,您今日的恩情,我也不会忘记。”

“你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

祈桑微微勾起唇,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就让宗永昌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多走几年。”

宗明远有些怀疑是自己曲解了祈桑这句话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祈桑冷冷道:“蠢笨至极。”

他推开宗明远,大步朝灵堂外走去。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

“今日有诸多人在场,只要你不主动找死,薛弘盛就一辈子不可能动你。”

面对全然无辜的少年,祈桑最大程度的善意,也只是让他说出这样一句提醒。

天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宗永昌灵堂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起初还有人不相信,但宗明远自那天起便不再踏足薛氏。

薛氏派去宗府的人也都被客客气气“请”了出来,直接坐实了流言。

薛氏突然传出这么大的丑闻,薛弘盛很快就因为外界和内部的同时施压,“主动”退位让贤。

原本地位尴尬的圣子,就这么顺理成章成为了薛氏地位最高的人,与月神分庭抗礼。

旁人感慨月神此举赔了夫人又折兵,却不知这一切本就是月神的计谋。

每个人,每件事,都是他计谋中的一环。

是夜,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