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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装腔作势的老房子里,马乐被拦下时倒也不意外。这地儿名曰私人俱乐部,但每年四十万会费想也知道私人不到哪里去,逐渐演变为金融人士商务会谈的高档星巴克。

江泰还没暴雷时,马乐跟着付若德来过几次,那时候门口的白人小哥从没拦过他。时移世易,还是一张脸,还是一套西服,小哥已经能精准地识别出他,请他出示会员证明了,这叫马乐不由怀疑自己最近穷气四溢得太过明显。

走开几步,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那边更滑稽,叫他自己想办法,进得来加三千,进不来在外头等着。

态度和这人的普通话一样差劲,但说到钱,马乐的主观能动性就被充分调动了。

和许多自己就坐拥马场和码头的私人俱乐部不同,U国会和一些高级酒店和饭店到底还是共用了一栋楼,货梯完全相通,全靠一张大厦物业门禁卡控制。

马乐跟在布草阿姨后头,阿姨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乐满脸堆笑:忘带卡了,交班要迟了。

阿姨眉毛都不抬,见怪不怪:你们这些穿西装天天不带卡。

货梯慢慢悠悠地往上爬,马乐站在一摞毛巾边,垂着眼睛看毛巾上的logo。付若德刚潜他那会儿,就在上头的酒店房间里。虽说不上十分粗暴,但也搞得乱七八糟的。那会儿付若德正和前妻打官司,叫他走货梯下去,省得被人撞见。

当时马乐也这样站在货梯里,莫名其妙地想起互联网冷知识:人如果走货梯,就自认为货,发生意外按货赔。

我又是货了。马乐想。但比我是人的时候还值钱。

***

走过去时,金主正坐吧台边喝酒,头发支棱着,西装簇新,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细领带,看上去甚至连22岁都没有。

“王先生。”马乐扶了扶金主要求的无框眼镜,“您好,我是Mike。”

似乎是完全没想过他能进来,小王先生被吓了一跳,冰球在杯里撞出声。

他“卧槽”了一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马乐,验货一般。不过这一次马乐吸取教训,一没吃药,二也没提前做准备。

“还真他妈有那味。”小王先生呷了一口酒,也不废话,摸出钱包,捏出一沓粉钞,手法娴熟地点出三十张,“啪”地一声摁在桌上,“说话算话,你的。”

马乐感觉得到,连同调酒师在内,附近几个靠得近的,都悄悄转过眼看向这里。一股血不受控地往耳朵上涌,烫得发脆。

“谢谢。”他笑了笑,将钞票拢在手里,对折塞进口袋。钞票在他口袋里撑开,贴着大腿,好像生怕他忘了自己的存在似的。

就不能放在信封里吗?马乐忍不住想。

刚虚坐在旁边的高脚凳上,小王先生又问:“咋进来的?”

马乐实话实说:“货梯。”

“厉害。我以为你进不来呢。”

马乐心说:就知道你是存心刁难,我是贫穷的成年人,我情绪稳定不和你计较。

“你知道这里会费多少钱一年吗?”

马乐想了想,摇摇头,瞪大眼睛,愿闻其详。

小王先生伸出一只手。

“五十万?”

“可以啊。”小王扯着嘴咧了两下,喝完了自己的威士忌,抬手又叫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