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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锋:“什么钱?”

这回的明知故问是装都不装了。

马乐压低声音:“服务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向您提供的性服务的费用,您是不是应该支付一下?”

荀锋慢悠悠:“我不是写了支票?”

是,您老人家开了一张空头支票。马乐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张支票就在他口袋里,像条裹尸布一样绕在荀锋的名片外头。马乐从口袋里摸出来,圆钝的手指将他们无声摁在桌布上,推向荀锋。这不是理智的行为,但他实在有点儿忍无可忍,需要不软不硬地表达一下不满。

“它跳票了,我去银行问过了,他们说账户里没有这么多钱……”话到后头又软下来,“可能是您拿错了。”

荀锋:“我没弄错——这里头应该有钱的,如果你们没有把钱都弄走的话。”

马乐不吭声了。

原来也是找我算江泰那笔账的。马乐突然觉得肩膀疼——那天在派出所门口被债主堵上算账的时候拉伤了。

马乐下意识地揉了揉肩膀,抬起眼睛:“荀先生,我只是一个打工的,那些钱不是我弄走的,我也不知道钱的下落——而且,我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向警方交代过了,之前债权人大会的时候也说过的。”

荀锋嘲弄地笑:“哦,所以是凭空消失了。”

马乐道:“对,和您的大学同学付总一起凭空消失了——或许您还是问他比较清楚。”

荀锋略一正色:“这段时间,付若德有联系过你么?”

“没有。”马乐干脆地否认了,这个人他不想多谈,“荀先生,您的损失我深表歉意,但这也是您和江泰,您和付总之间的事——我的诉求很简单,我只想拿到那天您该给我的钱。”

荀锋没说话,但看着他手下压着的信封努了努嘴。马乐会意,拿起上面那枚厚的拆开,里头是一叠黄绿色的大钞。

“够么?”

不知为什么,他不想把钱倒出来数,只是捏在手里,看着侧面默数了很久。

五十张,五千块,美刀,现金。

真金白银地攥在手心,这回马乐却没有多少快乐的感觉,反倒堵得难受。一句“够”就卡在那里,说出来就会划伤喉咙,吐出一口气污血,弄脏洁白的骨瓷碟。

垂着头想了片刻,马乐还是道:“李老师可能和您没说清楚,那个价格不是美金……”

“我压根没和他说过话。而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荀锋笑笑。

倘若他现在沉下脸,声色俱厉地痛斥马乐是个骗子,骗走了他的钱;或者更糟,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他的鼻子,嘲笑他是个卖身的婊子,马乐都能接受。

可荀锋仍是轻松随意的,一双漂亮的黑眼睛里闪烁着笑意,反叫马乐的心因恐惧和慌张持续下坠着,他开始有些后悔到这里来。

但现在的马乐,就算和自己过不去,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马乐捏着信封,低声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老板。”然后他站起来,点头哈腰,欠了欠身就想走。

荀锋伸手扣住他手腕,将人又拉回位置。他将名片摁在信封上,拿起支票,干脆地撕了两道丢开一边。

“吃饭也有钱拿,现金。”

***

马乐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像一只死虾,死都死了,总会以一个价格被卖掉。刚煮到断生,被扒了皮,新鲜弹牙地放在蘑菇奶冻上,就值一两百块;扔在水里,熬成浓汤,兑水装进塑料罐里,就值几块钱。

不论他承认与否,任何一种,都有标价——面前这个人就在提醒他。

马乐将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