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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最下方黑的浓郁,极致,什么都看不见,但渐渐向上潜伏,便能看到海水的颜色,浮到最上方时,能看到被阳光晒出金色的、鳞波水面。

“哗”的一声水响,李霆云浮出海面。

他浮出来时面色青白,唇色都泛着乌色,他浮出水面后,立刻有亲兵围着他扶他上乌蓬小船休息,他烦怒推开,吼道:“去找!”

扶他干什么,他又死不了!

一群亲兵又乌央乌央散开,匆匆入海。

一整夜再叠一个上午,所有人都知道,孟韶欢怕是已经死了,但是主子还在找,那些亲兵也不敢言语,只能一起跟着做无用功。

人群散开后,李霆云在寂静的、泛着波纹的海面上漂浮着,目光泛着几丝血丝,死死的看过海面。

昨夜水匪去后,他匆忙带人去找孟韶欢,谁料怎么都找不到,海面这般大,他只能匆忙请人调遣,清河府的府尹怕开罪他,一大早便派人来了,不只是清河的官差,还征用了一些附近的渔民。

几十艘乌蓬小船停泊在水面上,翻来覆去的找,却怎么都寻不到孟韶欢。

李霆云随意选了一艘没人的小船,翻身躺上去,浑身湿漉漉的看着头顶的天。

今日万里无云,初夏晴朗,是个好天气。

可他脑海中全都是孟韶欢自甲板上跌落时,那双含着泪的眼。

他猛地记起来什么,一抬手,去摸腰间系着的香囊,果真摸到了那雪绸柔顺的手感,他忙不迭将湿漉漉的雪绸香囊拿下来,小心地握在手心中,贴向他的胸口。

恍似温玉犹在怀,檀樱倚扇,润姣笼绡。

他的心口泛起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人还躺在这里,骨头却好像已经碎成了无数截,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以前不是没丢过喜爱的东西,一匹战马,被他赌输了送走,几个美妾,也转送了旁人,当时虽有些输了的恼意与不舍,但再饮上两坛好酒,转瞬间就都忘到了脑后。

可他现在却不能,他忘不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儿,初时还能分析利弊权衡事态,但到了最后,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人像是不能自控,被情感驱使着,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那一日庄大姑娘拖着半死的白且行去求医时,他只觉得好笑,但现在,他也带着一群人在水中执拗的翻。

他与庄大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是早知道,他这一拉,会失去孟韶欢,他当时便应当去拉孟韶欢,左右庄家还有几个旁的姑娘,他的正妻能一个接一个的抬,孟韶欢却只有一个。

懊恼盘桓在他的心间,像是一层阴霾,紧紧地裹着他疲惫的身躯,压的他喘不过气,心口一缩一缩的疼,每一息间,他想的都是孟韶欢。

这样冷的水,韶韶躺在里面,会不会很冷?

若是他的韶韶死了,他便要带韶韶的尸身回京,以平妻之礼厚葬——这是庄二姑娘欠她的!若非是要救庄二姑娘,韶韶怎么会死?此事由不得庄家人反驳。

正在他抓心挠肝的恨、急的牙关紧咬的恼,恨不得仰天大吼的时候,一旁的亲兵洑水而来,他心口猛地一紧,立刻坐起身来,冷眼望过去,道:“找到了?”

是活人,还是——尸体?

“回小侯爷,没找到,是画船那边来信,说庄二姑娘昨日受了惊吓,想寻您去瞧瞧。”

李霆云一拳砸在乌蓬小船上,咆哮道:“受了惊吓就去找大夫,寻我做什么?让她滚!”

亲兵点头应下,又道:“清河府尹那边来信,说是遍寻不到是何处的水匪对小侯爷动手。”

清河府多水匪,这些官员常年和水匪打交道,对一些大型水寨门儿清,小侯爷这边发了疯,那些官员匆忙去找这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