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觑着他的神色,缓慢伸手向桌上的椰树椰汁,打算喝一口。在我捧起玻璃杯时,他缓过神来,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说。
我连忙道:“您说!”
“11年前,你姐姐去世的那年,大英博物馆的所有文物离奇失窃,好像丢的也是整整三栋楼的馆藏文物。”
说完之后,大使泄了一口气:“真巧啊,是不是?”
我:“哈哈……好巧啊……”
我俩相对沉默。
“国家会收的吧?”我再次确认。
大使一咬牙,此刻他的表情和刚开始我见到的和蔼可亲全然不同:“收,为什么不收!别说是三栋楼,就算是三个大英博物馆,三个卢浮宫,三个大都会博物馆,只要是从我们国家流失出去的文物,那都得收!”
得到他的承诺,我笑逐颜开,安心地低头继续吸椰树椰汁。
大使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斯内普和张教授讨论完了名单,斯内普回到他的座位上,将那承载了三栋楼的手提箱拿到桌上,向张教授示意:“我带了一份纸质的文物,你可以先鉴定一下。”
小黄鸭已经被取了下来,在场不需要再听我一展歌喉的录音,我稍稍松了口气。斯内普打开手提箱,箱内出现的并不是向下的台阶,而是用以伪装的普通内部空间,他从箱内拿出一个硬质的对开木盒,稳稳地推到张教授的面前。
张教授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抬头看向斯内普:“这份文物是……?”
斯内普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它是什么,由你来判断吧。”
我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教授打开木盒,盒中铺设着衬垫,将那旧书一样的文物保护得很好。
只一眼,张教授身边的艾米丽就变了脸色。
“是英文的一份文件。”张教授说,“看起来有点眼熟。”
艾米丽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向我,嘴巴微微张开,颤抖了两下。
“怎么了?”
大使绕到他们身后,我也围了过去,张教授轻轻翻开旧书的一页,露出发黄内页中清晰可辨的英文文字。
第一行,大写的一个单词:Treaty
我读起了上面的字,稍有些艰难,大使忽然攥紧了拳头,他阅读的速度比我更快,张教授皱起眉头,他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用轻柔的动作迫切地又翻过一页。
“这,这一条,看这个……允许寄居大清沿海之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等五处港口……还有这一条,今皇帝准将……香港一岛……给予……英国君主……”*
翻译出这一条后,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
“……这是《南京条约》的英文原本,不会有错的。”张教授艰难道,“它的中文原本在台北故宫,我曾经见过。”
此时此刻,我紧紧攥住会议桌的边缘,同一边,一样黑发黑眼的同胞们和我的胸膛以相同的频率起伏,同一种感情在我们心中酝酿。
大使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痛苦的沉默:“你确认这是原件吗,张教授?”
“……看起来不似伪造的。”张教授得出结论。
他关上木盒,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我,再看向斯内普:“再一次,感谢你们捐赠这批文物,它们对我们具有……非常……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