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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 符黎 4928 字 1个月前

沈少渝承认自己有个毛病,就是气短。他很难一句句应对薛策“饿不饿”“累不累”的盘问,他知道薛策最终还是会绕回最开始的目的。所以他就直接问了,“你在哪里”。他过去也总是这样。

薛策沉默了一会儿,给他发了个定位,是离沈少渝三公里远的一家烟酒小超市。

沈少渝:“?”

薛策:“能找到吧?”

沈少渝打了个车过去,就看见薛策站在那家烟酒小超市外边的台阶上抽烟,身高腿长,带一股不属于北京的痞气,像小超市的活招牌。沈少渝下车,抬起头,小超市不过这栋大厦最底层的附属门面,而整栋大厦都是一家高档酒店。

薛策掐了烟,上前两步,秋末的冷风吹得沈少渝缩了缩脖子,用很亮的眼睛注视着薛策。他发现薛策看起来并不轻松。

“怎么了,大晚上的?”沈少渝发问。

薛策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带着他往大厦里走,“外边冷,先进去吧。”

沈少渝从没进过这样的酒店,一时在门口站住:“我没带身份证。”

薛策回头,旋转门已经开了,纸醉金迷的光线时明时暗地扑朔在他脸上,他笑笑:“那就跟着我走。”

沈少渝还没做过这样的事。跟在薛策后头,也不敢打量四周,大堂里的服务生大约认识薛策,同薛策礼貌地打招呼,薛策还扬了扬下巴。沈少渝拍了下他的手臂:“你还要当显眼包。”

不料薛策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沈少渝以为薛策这会儿要扣他,挣了一下,薛策的手指却滑进他指缝之间,强硬地与他十指相扣着走进了电梯。

沈少渝没敢再去看那些服务生的表情。

但一进了电梯,薛策就放开手,按下15层,说道:“我带你进来,有什么好怕的?”

电梯里比外间热得多,充斥着熏香的气味,有些闷人,而薛策仍没有笑。三年未见了——若加上异国时光就是五年——沈少渝已不敢再妄自尊大说了解薛策,当薛策不笑的时候,他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便干巴巴说:“有什么事要来这里谈?”

“你说呢?”薛策却很快反问他。他没有看沈少渝,而是盯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眸光幽沉。

沈少渝说:“你心情不好吗?”

“我心情不好,你能管吗?”

小孩子才用反问句。沈少渝长叹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向后靠了靠:“你可以说说看。是工作?还是感情?”

薛策竟勾了勾唇。这笑让沈少渝不舒服,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电梯开了。薛策没有回答他,径自走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沉默的走廊,到一间房门前。

薛策刷了卡,推开门,沈少渝没有先走进去,直挺挺站在房门口问他:“我们这是做什么?”

薛策凝着他,仍是笑:“都走到这里了,你问我呢,鱼?”

沈少渝浑身颤了一下。他受不了薛策用旧日的称呼这样叫他,好像还同旧日一样混不吝地打趣他。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收到薛策的消息就乖乖地过来,他抓住上班用的小包,其实那里面是有身份证的。他想转身往后逃,他知道自己懦弱,他有幻想却不敢认,他有眷恋却不敢声张,他怕自己被看穿,更怕自己摔下去。

他最怕的是被薛策笑。

对一个分手三年的前男友,无论抱有什么样的情感,都是件好笑的事。如果捧到当事人面前,好笑加倍。

“你不用有负担。”薛策忽然又说,“想不想,一句话的事,你也可以拒绝我。”

这回轮到沈少渝发笑了。果然,自己一笑,薛策的脸色就不好看。像一场“谁能让谁更丢脸”的阵地战,沈少渝抬起头:“为什么找我?”

薛策说:“你指望我找别人吗?”

反问从来不是真正的回答。

沈少渝感觉到薛策的情绪,大概对方也很紧张,而对方的紧张多少缓解了他的敏感。他低下头,两人站在门口太久,坚持不住的房门已开始发出嘀嘀的报警声,刺激得沈少渝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薛策,好像等待着薛策的决断。

他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