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看过凤明,说是急火攻心, 既如此就得静心养气, 景恒炖了枸杞桂圆参汤喂给凤明。

凤明接过瓷盅,拿勺搅了搅浓到挂壁的汤:“这些事自有下面人, 原不用你亲自动手。”

“好好得怎还吐血了?”景恒又急又愁:“先前好容易养些,这一口心头血出去, 又白费了。”

凤明弯眼一笑, 语气柔和:“怎就白费了,我好得很。”

他安慰景恒, 关于他吐血的缘故只字不提。

凤明身子还没养好,满朝大臣就催命般请他回朝。凤明重情重义, 断不会置圣宗遗愿不理,今日长公主抬出先帝, 只怕凤明不日便要回去, 又站在高高殿堂上, 守着大齐。

他二人在山中厮守的时光,只怕再没几日,景恒心中空唠唠的,面上却不显,只道:“你养养神,我不烦你了。”

说罢便打算出去,再与孙御医斟酌斟酌养身的办法,凤明却拦住他:“我想睡会儿。”

景恒嗯了一声。

他心中想着事,没听出凤明的弦外之音是叫他留下,从来都是他缠着凤明,怎能想到孤冷如凤明想他陪着。

见景恒听不懂,凤明寒下脸,一拂袖倒在床上,闭眼暗生闷气。

宫中的人心思深,鲜少直来直往。

莫说是太监内侍,便是尊贵如太子、太孙都含蓄委婉,即便心中想要极了,面上亦是不紧不慢,浅浅淡淡,胜券在握似的尽显从容。

凤明少时,在宫中地位卑微,更没资格去主动去要,雷霆雨露,难道由得他挑?

两厢下来,即便后来凤明坐拥高位,无论要什么,旁人都会跪捧而来,但他习惯不说,任旁人揣摩,倒叫人战战兢兢,认为他心机深沉,喜怒难测。

*

太庙中有长明灯三千盏,烛火跳动,终年不灭。

每每迷茫,景恒便到太庙静心。此处庄严神圣,香烛冉冉,令人沉静平和。

若景氏先祖的仍存英魂未散,应当就在此处罢。

景恒提着油壶为长明灯添灯油,行至尽头,是齐圣宗的牌位。

圣宗的牌位挂着幅画像,画中人身着五爪玄金冕服,眉眼温和俯视众生。工笔画不如后世的画那般写实,凭着这幅画,景恒复原不出这位帝王生前的样子。

像吗?

景恒说不出,他从没见过景衡,他穿越之前的原身大抵是见过的,只是原身没有给他留下丝毫记忆,他穿越来时,景衡已经不在了。

景恒注视画像,心道:

【我和你不一样,无论凤明是否把我当作你,我都会爱他。我对他的爱,不会藏在心里,我会告诉他,告诉你姐姐,告诉我爹娘,告诉所有人。

他守着你的江山,我会守着他。】

景恒倏忽后退三步,撩袍跪于众牌位前,凝视满墙已故帝王遗像,沉声道:

“景氏一族第十七代不肖子孙景恒,今日禀明诸位先祖:我与凤明相识虽短,情谊已深。凤明得先帝托孤,匡扶江山,我愿与凤明同心一体,辅佐幼帝、中兴社稷、光复天下,愿大齐山河永固、万载昌荣。求祖先成全,庇佑凤明身体安泰,百岁无忧。”

*

景俞白最近过得着实不好。

好容易离了宫,和十六皇叔在一处,皇叔竟不带着他玩了。

皇叔要他读书!

习武!

上次皇叔还说:“小朋友就要多玩玩。”

这次就成了:“皇上都得学这些。”

就真的没人愿意替他当皇帝吗,史书上不是说,大家都抢着当皇帝么。

史书都是骗人的,为何还非要他学。

景俞白才十岁,正是坐不住的年纪,他坐不住。

景恒也不恼:“我带你出去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