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顺善良的葛珠儿不?得秦氏喜欢,秦氏喜欢的陆沅琪骄纵任性,而那?春杏更是了不?得,明知道是乱人脉象的假孕药,说吃就?吃,不?带半点犹豫的。
冯钰也跟着无奈笑了笑,道:“我母亲还在府里时,那?春杏就?是个仗着小聪明、不?安分的,我母亲不?想?同?她一般见识而已。如今我那?厉害的继母成婚前就?和她结下了仇怨,她就?不?是会坐以待毙的。”
“那?位帮忙的婶子可安顿好了?”
冯钰又点头,“春杏自?然?不?能把?她留在府里,前几天就?给了她一笔银钱,让她告老还乡。正好我就?把?姜婶子接了出来,如今和我娘他们在一道了。”
顾野和冯钰静观其变,只是没想?到那?药两?个月的药效还没过,冯家居然?很快就?闹了起来——
自?打春杏被?确诊有孕之后,在冯家的地位立刻水涨船高。
秦氏开了那?个给她送东西的头,冯源后来也寻摸了好些好东西给她,且在家时也几乎日日都去陪着春杏。
府里主子尚且如此,其他下人也是见风使舵,连大厨房里弄吃食,都是先给春杏做了,而后再给陆沅琪做。
陆沅琪就?不?是能受气的主儿,曲意逢迎冯源和秦氏,那?是因为这两?人身份本就?算高贵,但春杏这种丫头出身的,前头还让她成为京城笑话的姨娘,现在却爬到她头上去了。
想?来想?去,根节还是在春杏的肚子上。
她回了娘家一趟,求助于?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给她两?条路,一条呢,自?然?是等春杏顺利生?产,然?后把?她的孩子抱到陆沅琪自?己膝下抚养,另一
条,自?然?就?是把?春杏的胎落了,陆家作为高门大户,陆老太爷在世时身边莺莺燕燕不?断,陆老夫人年?轻时没少给那?些姨娘通房落过胎,有的是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最是稳妥的,但那?孩子若生?下来,就?和陆家的其他庶子庶女一样,要扎眼一辈子。第二个办法虽然?干净利落,但容易落人把?柄。陆沅琪刚嫁入鲁国公府,在冯家又无什么自?己人,现在动手,十分不?明智。
所以陆老夫人更倾向于?前者?,就?还是让陆沅琪先忍着。
陆沅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鲁国公府,后脚春杏就?来给她请安了。
妾室给正室晨昏定?省,那?是高门大户通有的规矩,此前陆沅琪还十分享受春杏给她打扇端茶的,此时却觉得她是要耀武扬威。
既人来了,她就?让春杏在跟前立规矩。
后头刚到五月头,春杏在她屋子里晕倒了,再把?脉时,府里大夫就?说她流产了。
那?时候她才“怀孕”不?到两?月,所以并不?会有大量见红,只哭的肝肠寸断。
人在陆沅琪跟前出的事,秦氏和冯源自?然?把?这件事怪罪到陆沅琪头上。
陆沅琪百口莫辩,她是真的没做任何事,只是让春杏在自?己跟前立规矩,做点端茶倒水的小事而已。谁能想?到这也能让人小产?
秦氏和冯源把?她好一通数落,哭成泪人的春杏挣扎着下床,跪在地上道:“不?是太太的过错,就?是奴婢身子单薄,没有那?个福气而已!太太未经过生?产,许是不?知道怀孕初期容易滑胎……”
两?人一个死不?认错,一个莲言莲语,冯家登时闹得不?可开交。
后头兼还有陆家人上门为陆沅琪撑腰,一开始那?陆老夫人还挺客气,说陆沅琪就?不?是那?种坏心眼的,这次的事纯属意外。
但秦氏再不?是过去那?个亲家长、亲家短的亲热嘴脸,反正陆家的银钱的都已经到手了,陆家还逼着吐回去?
冯家子嗣单薄,第三代只冯钰一个,还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秦氏对春杏的孩子寄予厚望,就?指着家里再添丁,为冯贵妃助力呢。
当下秦氏就?说他们陆家教女无方,残害冯家子嗣!
陆老夫人好声好气地接着陪小心,但耐不?住秦氏那?张出了名利刀子似的嘴,各种难听的话接二连三不?断,最后连“商户就?是商户,上不?得台面”那?种话都出来了!
陆老夫人那?也不?是吃素的,做低伏小总有个底线,秦氏这话显然?是触到了她的雷区,当即冷了脸说:“结亲拿银钱的时候,秦家老夫人可不?手软,怎么如今倒是嫌弃起来了?若我们陆家不?是商户,哪里来的那?二三十万两?银子供你?驱使?”
秦氏看她还敢还嘴,自?然?骂的越发难听。
两?人你?老我往,不?遑多让,好一通唇枪舌战,骂战三百个回合,都未较出高下,最后还是因为这两?人都年?纪不?轻,力有不?逮,才暂时停战。
秦氏第二天就?没下来的床,听说那?陆老夫人境况也差不?多,陆沅琪都回娘家侍疾去了。
可惜的是冯陆两?家都极好面子,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虽然?撕破了脸皮,骂的厉害,却没把?这件事往外捅。
顾野这边也是因为冯钰在家里安插了人手,从?鲁国公府内部?得来的消息。
但冯钰如今还不?是世子,权利有限,他的人近不?得秦氏的身,也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知道事情的经过,像后头那?精彩纷呈的骂战三百回合里到底骂的是啥,就?不?得而知了。
这天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顾野回坤宁宫用膳的时候,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扬。
正元帝
见了,便问道:“我们烈王这是又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顾野并不?瞒着,就?道:“是听阿钰说了一嘴他家里的事儿,有些糟心的家务事罢了。父皇要是愿意听,我就?说。”
听说是鲁国公府的事儿,正元帝下意识地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正照顾陆照吃饭——陆照现在有陆煦比着,吃饭不?用人喂了,但握不?住小筷子小勺子,经常把?自?己的衣裳吃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小修捉虫)
的一片狼藉,就?还是得让人看顾着。
察觉到正元帝的视线,周皇后就?道:“陛下想?听就?听,看臣妾做什么?”
正元帝想?着以顾野的性子,多半也不?会说会让周皇后不?快的事儿,就?让他说来。
顾野就?说了冯家小妾在鲁国公夫人屋里小产,然?后秦氏和陆老夫人骂架的事儿。
周皇后一开始没怎么上心的,后头不?觉也认真听了起来,“那?鲁国公府的老夫人我是知道的,素日里那?就?是得理?不?饶人,无礼搅三分的厉害人物。这陆家倒是没怎么听说过,那?陆老夫人竟能和她平分秋色,想?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两?人性子这般相仿,怎么就?结成了亲家?结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天长日久地相处着,那?不?是等于?三五不?时都得闹上这么一场?”
顾野说可不?是嘛,又可惜道:“只可惜阿钰那?边的人不?知道她们骂了什么,能骂上那?么半天,直到两?位老人家耗得力有不?逮才休战,实在是让人很想?洗耳恭听,开开眼界!”
母子俩说说笑笑的,只当听过一桩家长里短的热闹事,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正元帝,把?这桩事听到耳朵里,还放在了心上。
能叫他放在心上的,自?然?不?是冯家的家务事本身,而是冯家的亲事是过了明路的,他早就?知道结亲的陆家是商户。
一个商户人家高攀国公府结亲,凭啥能那?般理?直气壮?
终归是有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缘由在里头。
他便招人去问。
不?同?于?冯钰只能在家里安插几个无足轻重的人手,正元帝在冯家的眼线是从?前冯源的一个部?下,如今在鲁国公府当侍卫的。
秦氏和陆老夫人在屋里扯着嗓子对骂,一般人听不?到多少,耳聪目明的会武之人听到的可就?多了,两?人说的话被?眼线写成了几页纸,连夜递送到御前。
正元帝这才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陆家陪送了二三十万两?的嫁妆!
那?样一笔银钱,即便是对身为九五之尊的他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冯家已有了权,如今更有了钱,且从?前还带过兵,有着不?少同?僚旧部?,还不?是安分老实的!
这如何不?让他忌惮呢?
当晚他又让人去彻查冯家的银钱方面的消息。
没过两?日,正元帝就?知道了冯家在和陆家结亲后倒是没有置办什么产业,或者?招揽什么人手,只是开的那?家望天楼越发不?计成本罢了。
这稍微让他安心了一些,却又不?是全然?的放心,毕竟一个酒楼再亏钱,那?二三十万两?都不?可能只补了那?么一个空缺,便又让人再接着查。
查着查着,自?然?就?查到了永和宫头上。
冯贵妃这段时间出手十分阔绰,让人办差的赏钱动辄就?是百两?。
正元帝且不?知道那?是因为冯贵妃前头得罪了钱三思,所以钱三思故意在背后给她穿小鞋,逼得她在宫里当散财童子。
他便让人捉了永和宫的宫人稍微一拷问,就?得知近几个月来,冯贵妃光是打赏宫人,就?
已经花费出去上万两?。
这就?很触正元帝的霉头了——这让宫人办差,给了几两?银子,那?固然?可以算是主子的打赏。但这动辄百两?,总共花销过万两?的举动,却已经脱出了打赏的范畴,而可以归于?行贿了。
一个鲁国公府在外就?让他睡不?安生?了,还有这么个在宫里大肆笼络宫人,若不?是陆煦还不?到四岁,正元帝又对冯源的为人还算了解,都要怀疑这家子准备谋反了!
但谋不?谋反先不?提,永和宫的宫人平时动不?动就?会受到冯贵妃的责打,竹筒倒豆子的什么都说,不?止说了这方面的事儿,还说冯贵妃如何教唆奶娘,让奶娘时时刻刻提醒陆煦要提防着顾野。
抓了一个又拉出个奶娘,正元帝再让人问那?奶娘,果然?和宫人说的都对的上,还复述了很多冯贵妃的原话。
早些时候,正元帝就?知道陆煦被?冯贵妃养的有些歪了,但想?着他年?纪小,肯定?能掰过来。就?让陆煦住到了撷芳殿,让他和顾野一起上课,同?吃同?住,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他是想?让这兄弟俩和睦相处。
可这冯贵妃,却还是这般妄图离间他们兄弟,蠢得令人发指!
终归这家子不?让人省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触及底线的正元帝是完全不?耐烦了。
冷静过后,想?着冯贵妃为自?己生?育了陆煦,看着孩子的面子,他也没降冯贵妃的位份,只下旨申斥冯贵妃铺张浪费,罚她闭宫思过,再把?那?些收受贿赂的宫人一并处理?,肃清宫闱。
至于?宫外的鲁国公府,正元帝则送了两?个性子最不?让人省心的美人过去,只说是听说冯源失了个孩子,冯钰如今又在宫里长住,冯源膝下空虚,送两?个美人去为冯家开枝散叶,也算是在惩治了冯贵妃后给鲁国公府一点赏赐,一个棒槌一个甜枣的,合情合理?。
至于?那?两?个不?省心的美人,会不?会搅的鲁国公府后宅越发混乱,会不?会让冯家和陆家从?亲家成为冤家,那?就?不?在正元帝的管辖范畴里了。
反正自?打这次之后,顾茵就?很少再从?顾野嘴里听到鲁国公府的消息了——冯贵妃失宠,出不?得宫,又递不?出消息,冯家忙着内务,自?然?很少再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总算是安分下来。
…………
五月中旬,徐厨子带着两?个小徒弟上京城来了。
而寒山镇的大本营,则是顾茵在考察了这么久后,从?现在酒楼两?位大厨里头的徒弟里,各选了一人。两?人在年?后就?出发去往寒山镇。
徐厨子带着他们熟悉了一段时间快餐店的运营模式,便能彻底脱开手来。
师徒分别?了大半年?,顾茵也十分挂念这唯一的徒弟和一对徒孙。
当天正好她也没什么事,武青意也休沐在家,两?人干脆一起去城外接人。
马车停在码头边上没多会儿,顾茵一眼就?在下船的人群里看到了十分显眼的徐厨子。
他和砧板、菜刀一人提着几个硕大的包袱。
下了船后,一胖两?瘦的三人被?人潮裹挟着往前走。
一路走到宽敞地带,三人脸上都浮现了茫然?的神色。
顾茵和武青意过去寻他们的时候,正听到徐厨子咋舌道:“乖乖,这就?是京城啊,别?的不?说,光这码头就?比咱们镇子上的大了好几倍!”
菜刀和砧板也有些被?唬住,闻言都是只点头不?吭声。
徐厨子又自?顾自?道:“也不?知道你?们师祖在京城的‘食为天’开的好不?好,和人打听的话能不?能打听到地方。”
京城这样的地界,饭馆酒楼那?自?然?多如牛毛。若只是生?意
一般的,和人打听,那?自?然?是打听不?到。除非是和寒山镇的食为天一般,生?意好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闯出了名堂,自?然?就?能随便打听到。
砧板就?说:“师父别?瞎操心,师祖给您的信上不?是说一切都好吗?您难道是不?相信她老人家的本事?”
徐厨子伸出圆乎乎的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你?们师祖的本事毋庸置疑,但是你?看嘛,光码头上的摊子,码头旁的小店就?多如牛毛……你?师祖她老人家才来了京城多久啊!而且她老人家素来是报喜不?报忧,不?喜欢烦扰别?人的。我可同?你?们说好,万一京城这边的‘食为天’生?意没咱们想?的那?么好,你?俩可不?许表露出失望,没得让你?们师祖不?高兴!”
这话听得顾茵又无奈又好笑,开口道:“我这‘老人家’可不?就?在这里?”
徐厨子和两?个小徒弟连忙循声转头,惊喜地一起喊“师父”和“师祖”。
徐厨子比两?个小的更激动,那?眼泪说来就?来,刚喊完了人就?开始擦眼睛了,又说道:“师父好狠的心,当时说先来探探情况,安顿下来后就?让人来接我的班,这一分别?就?是大半年?……”
顾茵忙歉然?道:“实在对不?住,这边的生?意没我想?的简单,也是到了今年?,咱家的生?意才算是安顿好了。我也才有工夫抽掉人手去接你?的班。”
徐厨子理?解地点点头,又接着道:“可怜我这段时间,想?您想?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味……往后您可别?再丢下我们了。”
话是感动人的话,顾茵也确实因为师徒相聚而心绪激动,只是听着这话,再看徐厨子比之前分别?时还白胖红润了三分的大脸盘子,总觉得哪里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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