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宇这趟出来原本没想直接离开,只不过如今偶遇了慕容清婉,又怀疑阿闻的身份其实就是尉迟延,他又开始动摇了这个心思。尉迟延的心结在宫里,迟早得回到那个地方解决。
边上的男人发现他看得有点久了,微微揽住他的肩膀,态度有几分强势:“时候不早了,江湖上的事别好奇太多会比较好。我此趟出来只想安稳地把想办的事情办完,不想惹是生非,走吧。”
顾西宇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他们本来是赶路赶得饿了,想下来到附近的茶楼吃点东西。现在这里闹了事,尉迟延担心会受到不必要的牵连以及身份的泄露,坚持要带他离开。
顾西宇如果拒绝,肯定会引起尉迟延的怀疑,所以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回到了马车。
不起眼的车子载着人缓缓离去,刚解决了点算不上大事的慕容清婉还在跟身旁的男子说话,脚边突然咕溜溜滚来一颗东西。
尉迟容先她一步捡起,握在手里掂了一下:“
这是老天怜惜我被你散尽钱财,特意给我送来的银子吗?”
慕容清婉不想搭理这个总是得理不饶人,嘴还特别能说道的男人。
她也不是贪财之徒,伸手取走尉迟容手里的小银子说:“这指不定是附近哪个人掉的,万一这是他身上全部家当怎么办?”
尉迟容闻言饶有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有回话,慕容清婉低头看了眼,视线在见到碎银底部刻着的印痕时蓦地一僵。
见她表情不对,尉迟容顿了顿,面色逐渐凝重:“怎么了?”
慕容清婉却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看起来紧张又激动,眸光涣散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大雁国宫里的金银都会在底下刻着特殊的记号,以证明出自皇宫。他们当初从宫里离开时,身上揣着的就是宫里拿出来的小银子,上面都刻了标记。她捡到的这枚也有,这里是遥国,不说大雁国皇宫的钱肯定到不了这里,即使有那也是少数,不可能那么凑巧滚到她脚边。
……这么说,她皇兄还活着?他刚才是不是见到她了?只是因为特殊原因不能直接出来与她相认,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提醒。
慕容清婉一想到他可能真的被天云寨的人捉走吃了不少苦,心里就非常心急揪心。尤其她皇兄身体向来不怎么好,跋山涉水的路途早已让他精神不济,这阵子要是再吃苦,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皇兄是她如今唯一的软肋,而且他是为了帮自己替嫁才会遇上这等麻烦,所以她心里愧疚得很。这会儿一想到顾西宇,她身上那股气势顿时消散,倒有了姑娘家身上常见到的几分柔弱与无助。
尉迟容认识她以来,很少见她露出如此仓皇的一面,正迟疑着该不该继续往下问,就见她忽然隔着他宽厚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你说身边有很多人脉,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没了娇贵的姿态,语气间更是少见的示弱与央求。
尉迟容心里最软的地方被轻轻踩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将其表露出来,反而还趁机问:“帮你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慕容清婉暗自咬牙,心道此人要紧关头还不忘给自己谋利,只能心一横说:“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日后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只管提,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尉迟容笑了,笑得像个得逞的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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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延这趟出门,为了方便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能照顾顾西宇,还把夏秋给带上了。
他出来是想彻查关于陈卫的事,自然不能把他带上。时隔多年,他在外的势力与人脉已经得到很大的拓展,想往更深处去查是比当年要方便得多,也定能查出更多的东西。
只稍几日,他便从探子那里取得了结果。
晚上他回到客栈时,房里的顾西宇早已歇下。他也没有把烛火点上,就那样隐于黑暗之中,在桌边独坐了良久。
是顾西宇午夜不知为何从梦境中倏然醒了过来,伸手摸到床边是空的,起身想确认一下寨主的去向,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惊觉房里还坐着另一个人。
着实把他狠狠吓了一跳。
任谁大半夜醒来突然发现房里还有另一坨黑糊糊的人影,第一反应都会有那么点惊心动魄。
发现那人是尉迟延后,顾西宇缓和了自己的心情,沉吟着开口:“……你做什么?”
第六感告诉他,今晚的寨主心情可不太美妙,甚至是有点阴郁的,好像随时都要犯病。
这么想着,他感觉到桌边的人忽然转过头,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顾西宇霎时间恍若身处恐怖片之中。